“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此诗是唐代诗人白居易观刈麦时触景生情写下的。他用对比的手法,把自己的舒适与劳动农民的穷苦作了比较,读后意味深长,无法忘怀。
先来说说桑,蚕桑。初中毕业第一年,我就跟随生产队长妻子养过蚕宝宝,好像一张半,还是两张的样子。至今的我,常会被这支队伍生吞活剥的模样所震撼,那是蚕姐蚕妹们一起吞食桑叶时的声音,“刷刷刷”,摧枯拉朽,“刷刷刷”,所向披靡。接近八十高龄的兰溪市人大常委会老主任郑耀桂曾对我说过,他在计经委工作时,梅江区就布局了丝绸厂,有了它,兰北才有了真正现代工业的迹象。这说明单在老家形成较大规模的蚕桑基地,就应在半个世纪以前,更别说蚕桑种植时间了。老家人聪明。
养蚕说到底,就是人活着,要有衣穿,尽管养的人织的人,不一定能穿得到,可能也穿不起。可话农桑,就是说农业农事,而农业农事,某种程度而言,就是粮食生产。
在孩时的印象中,堂哥陈学孝家会经常出现口粮青黄不接现象。因此,向生产队借粮是常有的事。他虽在乡信用社工作,但一家子七张嘴要吃饭,且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在成长发育的时候,一旦缺粮,真的无法想象。先前,我经常会赞叹堂嫂糊麦页的高巧手艺,厚薄均匀不说,放在嘴里即化,今天知道,那是节约面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那个年代,稻米比黄金还珍贵。缺吃少穿,不仅仅是人口多,而且稻米真的来之不易。稻谷的种子需要不断地进行选择和改良,使它们生命力变得越来越强大,与野蛾、蛀心虫们争斗,也需老天爷帮忙,因此,需要农民伯伯们在稻苗生长时予以更多地关心与照料,以得到最大的收获。在稻谷成熟,收割之后,还需要做大量翻晒归仓、机米等工作,才能使其成为可口的食品。
代表农事的桑是老家的主产,但麻不是。老家大山里头生长不少粗壮的葛藤。最早发现葛藤的纤维可以用来织布成衣,不知是谁?今日十分时尚的亚麻布,是不是麻纤维织成的,也有待查证。查阅字典得知,麻是草本植物,种类很多,有“大麻”、“苎麻”、“苘麻”、“亚麻”。茎皮纤维通常亦称“麻”,可制绳索、织布。麻布、麻衣不必说了,麻袋、麻绳,只要是地道农家,那一样都少不了。
苎麻,在我老家并没有上规模种植,但老父老母在的时候,我家的副业就种植这种麻,一般用来织织孝服和蚊帐什么的,最多是麻绳,用在制作鞋底子和捆绑柴禾稻禾上面的。到了秋冬交接的季节,天凉下来,人们不得不换上厚实的衣服,厚实的鞋子,那个时候农村人基本都穿着家制的布鞋,很少有人穿皮鞋或者机制布鞋,即便有人穿,也是家道殷实的人家,或者是家里有人在国家、集体单位工作的。想想一双家制的布鞋,从糊鞋底到纳鞋底,从打鞋帮样到上鞋帮,需要多少工序呀,需要妇女们在夜晚或农闲时劳动多久呀,更不用说割麻剥麻纺麻的辛苦了。
既然开说农桑、桑麻,我也不妨说说农桑文化、农耕文化。农耕文化,有耕读、耕食、耕作三大文化要素。
耕读。翻看前辈有关反映蒋畈(今聚仁村)曹梦岐一生的文章,都以文化的角度来阐明要旨,说他是清末理学的代表人物,是耕读文化的代表。刘源溪,直笼统,半个秀才种,说的就是他。刘源溪,是耕作的意象,秀才是读书者的形象。耕能养育生命,书能激活灵魂。如果我们借时间维度来加以考察,蒋畈曹氏三代的耕读传家,不仅是聚仁村的,也是中国的。
耕食。《天朝田亩制度》规定: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体现了太平天国理想主义色彩。但作为佃农、雇农甚至自耕农来说,干农活就是为了一口吃,粮食能裹腹。
耕作。最早出自《韩非子·外储说右上》:吾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史记·越王勾践世家》也说,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其实,耕作更适合农耕的本义。农耕需要技艺,耕作的高手更加受人尊敬。
――晋朝诗人陶潜的 《归园田居》诗:“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唐朝田园诗人孟浩然《过故人庄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这都是那个朝代文化人的自觉与不自觉行为。今儿个早上,与微友念叨农桑的事情,是因为我们又走在振兴农村的大道上。我来自农村,干过农活,也算是当过几年农民,边走路边学习边思考边议论起农业的大事情,业内人士有兴趣的话,不妨到郊区梨园到乡下农村到农民家里去看看,尝尝农家菜,喝喝农家酒,出出农业发展的好主意。
欢迎到我老家来作客。
陈水河整理于2018.4.3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