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已被当地政府定义为整体搬迁的扶贫村。清明来临之际,我不顾一切地回去了一趟。此诗算是一个纪念吧。
往回走!
我一步步贴近您的臂弯,
一点点感受着您的苍凉。
看不到曾经的惬意与火热,
也看不到云朵般散落在山坡的群羊。
听不到回转山谷的犬吠鸡鸣,
也听不到盘桓云端的莺语雀唱。
满眼的荒芜与破败,
满眼的寂旷和沧桑。
满心无以名状的凄苦况味,
满心是抺不去失落和哀伤。……
我回来啦!
久久地伫立在这块熟悉的土地上。
极目寻找着记忆里的过往。
巍巍的塔儿山,还在那里远眺,
岭上的老槐树,还像老人一样默默守望。
东坡沟的青杨林悠悠地摇曳着春风,
崖边上的那树山梨花,
依然向着兰天肆无忌惮地怒放……
一凹的安静,一凹的氤氲,
一凹的风景,一凹高低错落的旧时光。
我回来啦!
静静地肃立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可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
长满荒草的小院已没了完整的院墙,
经年失修的老屋子早已残缺了的门窗。
奶奶曾用过的纺车静静地望着我,
带我回到那月洒清辉的晚上。
我睡在靠近炉火的炕头,
纺车吱呀呀地摇入甜蜜的梦乡……
我回来啦!
虔诚地长跪在安葬祖先的土地上,
纸钱在燃烧的灰烬中跃起又落下,
纸幡随着香烟在袅袅地飘扬。
祖先啊,
您的目光何时投向这偏僻的地方?
您的双脚何时越过那道高高的山梁?
您的子孙曾经在这里耕耘了多久?
您又为什么带着家人来这里垦荒?
风急雨骤,你勇往直前,
凿山垒垻,您日夜匆忙。
肩挑背扛,拓出山清水秀,
铲锄犁耙,换得谷黄麦香。
这里有祖祖辈辈的苦与乐,
也有世世代代传承的拼搏与刚强。
还是要走啊!
四十年的别离苦,半天的回头望,
一凹的山和水,半辈子的愁和怅。
依依作别,不知何时再回您身旁。
但我知道,
无论您的子孙到了哪里,
必能融入他脚下踏着的土地,
因为您的坚韧和不屈是战胜一切的力量。
您的勤劳与纯朴也早已融入子孙的血脉,
即使在异乡别土,
他们一样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祖先啊,为您的子孙祝福吧!
那一树灿烂的山梨花,
将定格为我心中最昂扬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