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师,大家都认为是一个比较神秘的职业。有人会想到一眼就能把你的内心看穿的眼睛,有人会想到“你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催眠。
但是我不打算讲这些。一般的心理咨询是给求助者一种呈现,一种客观事实的呈现。因为人认知、情绪的局限性,大部分的求助都看不清自己所处的状况。在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弗洛伊德创办的精神分析流派。它的本质是解释学。就是用过去解释现在,找出过去事情和现在事情的因果联系在哪里,并找出推动事物发展的内在动力。
好,现在允许我带领大家开始一段心理咨询之旅。
假设有这样一个案例。一个女孩子,她诉说,自己有严重的洁癖。而且她做什么都没有动力。整天无精打采,宅在家里。现在我们接到这个案例,该怎么办?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对背景资料的收集。就好像我们要了解一个人,要了解他的一些基本资料,比如说她出生在哪里,有多大,她爸妈是做什么的呀,诸如此类的,对她有一个基本的描述,勾勒出她基本的轮廓。
在心理咨询里面,关键的是对她的家族情况,比如父母受教育程度等,根据情况建立她的家谱图。条件允许的时候,最好让她的父母参与进来,进行一个整体的家庭治疗。因为我们知道,“没有有问题的小孩,只有有问题的父母”。小孩的问题都是父母带来的。当小孩长大之后,他的问题根源还是在她父母,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演化出更多的表现。
了解完背景之后,咨询师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而咨询师的工作从整体来看分为三部分,具体是对三方面进行确认。它们是:对心理问题的确认,对心理创伤的确认,对内心机制的确认。
首先是对心理问题的确认。一开始,求助者肯定是迫切地提出她想要解决的问题,比如说解决自己生活没有动力的问题。这时候我们最重要的不是立刻去解决问题,而是首先要澄清,帮助求助者澄清他的问题。这个是最关键的一步。在澄清的过程中,其实疗愈已经开始了。然后,我们通过聆听求助者的描述,对他的心理问题进行一个整体的评估。具体包括三个方面,分别是生理、心理,以及关系。关系包括他跟家人的关系以及社会关系。这三者是密切相连,互相影响的。心里的情绪不良会影响身体的状况,影响到求助者的吃、睡,以及工作,而身体状况又会影响到求助者的社会关系,比如说不愿意跟人说话,不愿意出门等。而这些方面我们都确定之后,求助者的问题程度就比较清楚了。
首先说生理方面,这个可以从第一印象里面得到一些线索。求助者走进咨询室,你就能看到他的整体形象。是不是无精打采?会不会因为失眠而导致疲惫不堪?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神?他的个人卫生怎么样,是否干净整洁?在接下来的咨询过程中,更会对他生理的发育过程,比如性经验进行一个探讨。因为人生有两个阶段是比较重要的,第一个是6岁左右,那时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他的身体跟爸爸妈妈是分开的,他也知道男女有别。这个阶段是他身体上的的独立阶段。这个时候,他开始变得没有像以前那么听话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叛逆期。第二个阶段在14岁左右。大概是初中的时候。男性出现第一次的遗精,女生的初潮也发生了。这个时候,他的心理慢慢的成熟了,有自己独立的个性,这是他的第二个叛逆期,是她精神上的独立阶段。
然后到心理情绪。求助者向我们诉说他的心理情绪,我们感受他的感觉。她的情感是悲伤,还是痛苦。比如说他谈恋爱时,爱的情感以及对家庭对他情感的影响。
情绪情感方面会影响到人的关系。比如说她跟爸爸吵架了,他跟社会上的人相处的怎么样,她跟同学相处怎么样,跟上下级相处的怎么样?跟他的同事相处的怎么样?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谁?喜欢什么东西?物品的联系也能看出他跟外界的连接关系。
在问题的后面,在这三个因素的背后,我们要发掘背后的动力。一个人的动力从哪里来,他是不是缺乏动力,为什么会缺乏动力。动力就是我们做事情的力量,人是感情动物,所以动力是我们的情感推动力,是一种内驱力。我们的动力主要是来自于自己,但是这个动力会受我们和父母的那个黏连的情况影响,我们自己的动力和父母的动力会互相拉扯。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关系网当中,所以我们会被关系拉扯,所以我们要看到这个问题背后的,推动着关系的动力。
接下来,谈一下对心理创伤的确认。
对心理问题进行了一个整体了解之后,我们就开始要深入了解具体的创伤。心理问题的背后肯定是有一个创伤的存在。或者是有某件事情、某个人对我们产生了伤害。
我们要对这个伤口确认,我们的做法是分别从四个方面对创伤进行确认。这4个方面包含了情绪、身体感觉、想法、行为。
第一个是情绪。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你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然后就到身体感觉。如果用你身体的感觉来描述你对这件事情的感觉,你身上有没有相应的哪个部位觉得不舒服?
第三个是对这件事情,你在思维层面上是怎么理解的,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你想到了什么?
第四,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冲动?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你想做什么?这四个方面四位一体,整合在一起后,创伤就确认了。
创伤确认后,我们最后来到了深水区,对求助者内心机制的探索,确认。我们需要开始对求助者的思想进行分析。这个就好像医生发现并确认了一个伤口,把它打开后,我们用特殊的工具,比如说手术刀对伤口进行解剖,到达并观察最深处的病灶,发现病的根源,是什么问题,这就是精神分析的开始了。
这种分析包括5个方面。分别是事件、想法、感受、需求、行动,并在此之上加入时间的维度。这5方面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他们之间的逻辑是这样子的:事件引起想法,想法带来感受,感受背后的核心是需求,需求带来行动的冲动。因为这5个方面是会随着时间不停的变化的,就像潺潺流动的河流一样,是一个流动的过程,所以我们必须要加上时间这个因素。可能过去我们是这样想、这样的感觉,现在我们就不再是这样想、这样感觉了,所以这是一个流动的过程。我们必须要对来访者的所有时期进行观察,整个过程的去研究,然后找出求助者本身思想的根源。
1、事件。我们所有的情绪、想法都是由某个事件所引起的。我们现在所处的状况就是过去所发生的事件导致的结果,过去的事件是现在事件原因。精神分析比较注重早期的发生的事件,特别是童年幼年时期发生的事件,其实质就是一个解释学:用过去解释现在,把过去和现在的连接点找到,并解释过去事情和现在事情的因果联系在哪里。通过挖根源,找出事情的关键点,不放过每一个点,把每一个点呈现出来。
2、想法。包括求助者对于过去事情的想法,以及现在事情的想法。例如,通过用沙盘的方式,对家庭成员排位,我们可以看到各成员的位置、相互的距离,以及在这基础上所表现的看法、感受。有了以上的事实,我们可以耐心的倾听求助者陈述对家庭各成员的看法、以及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看法。
他的陈述有可能出现自相矛盾的时候,这就是说明他有些东西不肯说。或者是对于你的问题,他直接否定,说“没有,不存在”,一句话就把你堵死,这就反映了他阻抗的严重程度,是他在用意识层面保护情感层面。这时候我们要不能放过这些要点,要坚持去探索引起阻抗的理由。咨询师要直指要害,追问不放。在电影《心花怒放》里面,徐峥对阿凡达女孩的一番话, 一下子就把她的防御撕开了,女孩子忍不住哭了。这就是他内心情感的爆发。
想法还包括态度。态度分为他对过去自己所做的行为的态度、对现在事情的态度。态度是对想法的想法。就是说你对自己的想法有什么态度,这是更深一层的想法,因为这代表的是你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判断。他有可能是来自于父母对你的一种看法,而你在内心中认同了这种看法。比如说,你对自己赖床有什么看法?或许你会认为这是不好的。但其实你自己身体是希望睡到自然醒的。可是从小到大你父母一直在教训你,说你睡懒觉是不好的,所以你认同了他们的这种想法。这就是你对某件事情的态度。我们会对某种想法有“好”或“不好”的判断,而这种态度可能来自于别人,也可能来自于社会的一些价值观。
3、感受。态度带来感受。我们总是对我们认为好的东西感到高兴,对我们认为不好的东西感到沮丧。我们通过确认感受,而探究感受后面的核心—需要。比如求助者感到害怕,那么我们就探索害怕的东西给她的感受,这些感受象征着什么,与什么事情相通。
或者,他感到担心,担心的是什么,是不是后面有一些不允许。我们就可以找到线索继续深入。
4、需求。你所做的事情,你对事情的反应背后所满足的需求,或者说背后的功能。心理咨询做的是要了解事情,或者是反应方式后面的功能,而不是给求助者的表现贴标签。比如下结论,说这是强迫,那是抑郁。这样探索就会停止,无法和后面的功能连接。现在大家都很喜欢做性格测试,检测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流行的有九型人格、mbti,以及各种各样的人格测试。了解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格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心理咨询里面,如果你对人格特别感兴趣,你就等于给他定型。你就觉得他就是这样子的,但是这样子我们就停止了探索,停止去问他为什么会形成这个人格,它背后的原因。他形成现在这个人格是为了保护自己,防御一些什么东西,还是为了更好的去得到什么样的东西?这就是整个背后的需求,他的人格是跟他的成长环境密切相关的。咨询师的工作就是和人工作、和需要工作。需要是最核心的。
分析需求常见的做法是将物品和心理动力、功能等联系在一起进行联想。在一个案例中,求助者提到的各种东西,都有它的功能,我们要找出它的功能,以及功能的影响。比如他害怕蟑螂,蟑螂象征着什么?病菌,传染。害怕这种情绪,是意识层面抵抗,不能轻易放过。我们还要深入探究蟑螂传染的方式与其他动物有什么区别?
又比如求助者喜欢漫画。那是什么原因让他喜欢漫画,他喜欢什么样主题的动漫,什么样的主人公。漫画背后是什么,满足了什么需求。
再比如说求助者不喜欢某个绰号。起绰号的人在哪些方面瞧不起他?他的感受是什么?他讨厌绰号的什么方面?如果不愿意说,感觉是什么?重要是探索。到后面我们会发现他实际希望的是尊重。那么他希望别人尊重自己哪些方面?
5、行动。求助者想做什么。行动包括三个时间段,过去想做但一直没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要做的事情,以及对未来想做事情的想法、期待。对改变的期待。在这里,我们可以假设我们有一个阿拉丁神灯,询问求助者:如果问题如你所愿解决了,事情将会向哪方面发展?对此展开讨论,探索求助者的心理需求。
有时候,我们觉得分析不下去,卡住了,这时候我们该如何突破呢。我们就像攻击一个堡垒一样,必须找到突破口,才能进攻。这分为五个步骤。1、找到重要的点。2、把每个点列出来,并按照求助者的阻抗排序。3、找到阻抗小的,他愿意说的,或者是他的兴趣、理想,进行联想,切入。4、找到资源。求助者不是只有心理垃圾,心理咨询师应该看到求助者本身的优点,并充分把这些优点发挥出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优点。这就是资源。资源的部分是疗愈的部分,看到资源,并肯定他们,就是疗愈的开始。如果他在你眼中是麻木的,像一堆行尸走肉,那你永远都帮不了他们。咨询师怎么看求助者非常重要,甚至我们的眼神都能疗愈他。
对于治疗方法,我自己比较倾向于多种方法相结合。我不会固定于某一个流派,但在短程的治疗里面,比如5次以内的咨询,我会使用认知疗法,对求助者一些不合理的认知进行一个解释,让他自己意识到他的认知方面有哪些不足。比较基本的是ABC疗法,在事件和结果中间,往往是我们的信念或想法发生了偏差,导致的我们采取截然不同的做法,导致不同的一个结果。通过让求助者知道,其实有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事情,我们就可以对事情有一个新的认识,通过这个认识我们的情绪就会化解掉。
对于20次左右的中程,一般会加入行为疗法的方法,让他们做一些作业,比如说在积极心理学里面,它会让自信较低的人找20个朋友,然后让他们指出自己优秀的地方。或是去让他主动的去做一些事情,比如为爸妈、伴侣做一些事情,通过行动去疗愈自己。
长程的话就是要做精神分析。因为心理的内在动力是所有心理疾病、行为的基础,而且精神分析是在在国外是被认可的基础的治疗方法。心理分析最大的原则是,让求助者有最大的自由,咨询师保持最大的中立。你来不来,你的问题能否疗愈都可以,对求助者无条件的接纳。如果他不愿意说,就可以不说。精神分析就好像镜子对世界的一种呈现,它不评判,不指导。这跟上面说的行为疗法、认知疗法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