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人曾走进你的生命里,走进你的全世界,然后一个转身…各自天涯路?
你背负着沉重的包袱,难以放下,却在内心深处期待他回头!然而,你可曾知道,错过的就是错过,岁月的轴子不会因你倒转。
素素的哭声打破了以往的宁静,她心底积压了太多的怨,太多的恨,太多的伤。面对自己的至亲,生死面前,她感到了无力。
慕珂上前拽起她,大声的说:“你能不能振作起来?奶奶还在等着你,她老人家辛苦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如今在这个紧要时刻,你必须站出来帮助她渡过难关。”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看着奶奶痛苦的样子,我恨不得生病的人是我。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承受病痛的折磨,我心里难受。”素素哭着说出心里话。
“哎!我们想想办法吧!但是以后要记住,不论是对谁都要留有余地,保留自己的底线。”慕珂心里其实很生气,只是这个时候她不想再刺激她。
慕珂拿出密码箱,从箱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素素。素素流着泪接过。这时的素素百感交集,患难见真情才是真朋友。
“谢谢你慕珂,谢谢!”素素感激的拉着她的手,接着说:“你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好了,快回医院陪奶奶吧!我们是朋友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我消化不了。”慕珂微笑着看她。
素素点点头,拿着救命钱走了。慕珂独自坐在床上暗自垂泪,这一年她的生活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度过。她越来越喜欢安静,喜欢独处,喜欢静静的思考人生。
有时候她会扪心自问:“如果经历过的事重新再上演一次,我还会坚守一个承诺吗?还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吗?还会吗?”而答案还是一样的……她会!世界很大,世界又很小,相知的人其实没有多少。遇到的人很多,但走到你心里的人少之又少。有时候,我们松开一个人的手,是为了牵住另外一个人的手。
可当你转身再回头的时候,被你松开的那只手已经不再需要你。他就这样在你的犹犹豫豫中离开了。因此,你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直到现在慕珂依然沉浸在从前的记忆中,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对待感情就是要执着,专一。当然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人这辈子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素素来到医院,看见奶奶正在熟睡中。于是她轻轻的坐在床边,看着奶奶。奶奶是个慈祥的老人,街坊四邻都和她相处的很融洽。
就是在年轻的时候,奶奶也没和别人吵过架。在素素的记忆里,奶奶是个爱笑的人,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挂着微笑。其实素素心里很佩服奶奶,不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心平气和的解决。
跟奶奶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的点点滴滴犹如昨日。然而自己又是怎样对待奶奶的?为了一个男人跟奶奶吵过闹过,更可悲的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素素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讨厌自己,她觉得自己在奶奶面前就是个罪人。她大口的呼气,双手颤抖着摸着奶奶的腿。只是自己现在才想起来,奶奶有严重的风湿。
每当天气转变的时候,奶奶的腿都会麻木疼痛,像千万只虫子在血液里游动,再吞噬她的骨头和肌肤。
素素无声的掉下眼泪,她的心很疼很疼。自己从未照顾奶奶,更没有给她看过病,也没有嘘寒问暖过。她觉得自己不可饶恕,对待老人她真的是个不孝顺的孩子。
她趴在奶奶的腿上哭着,这时,奶奶的腿蹬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奶奶睁开的双眼。
奶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句话都没说。素素的心脏猛烈的跳动,她不知道奶奶在想什么,所以她也不敢开口说话。
就这样两人互相望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奶奶开口了:“素素,说吧!不要隐瞒奶奶。”
“啊?说什么?”素素知道奶奶的心思,但她没勇气说出来。
奶奶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素素被奶奶的眼神吓到了,她搓着手,咳了一下,说:“哦!奶奶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吗?”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早跟您说过了,您的身体好着呢!”
素素不自然的低下头,奶奶毫不客气的说:“你不会撒谎,从小到大只要你撒谎都会脸红,而且眼睛不敢看着我。”奶奶喘息了一下又说:“我要听真话,否则我现在就要出院,我自己去找医生问个清楚。”
说着话奶奶就要起身下床,素素哭着说:“奶奶,你别这样,为了我,你也要坚强点好好活着。素素不能没有奶奶。”
素素趴在奶奶身上大哭,今天一整天她似乎有掉不完的眼泪。只要看见奶奶她就想哭。奶奶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唉声叹气的说:“唉!我早晚都会离开你的,你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了。”
“不,奶奶,我要你陪着我。”她再次扑在奶奶怀里。
“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的病情,素素啊,听奶奶的话,命运是靠自己去把握的,不要试图将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奶奶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
“奶奶我记住了,只是你也要听我的安排,好好配合治疗。”素素从奶奶怀里站起来,手放在奶奶肩膀上。
“人,都有离开的时候,这辈子奶奶有你陪伴已经足够了。”
“奶奶,我相信奶奶会好起来的,我不允许奶奶离开我。”素素泪眼汪汪的说,她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走,我们回家,还是家里好,这病房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奶奶穿上鞋就要走。
“奶奶奶奶,别走……”
“听话,回家。”奶奶的口气生硬,其实她已猜到自己的病情了,只是不愿说出来,她不想素素难受。
素素没办法,只能扶着奶奶走出病房。她觉得医院的走廊突然间变得好长好长,她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时间流逝,转眼间向春天告别。初夏的微风轻轻的刮着,白杨树招展着它绿色的身姿。
天空的云层互相挤压着,乌云不小心被大颗雨滴打散。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就这样落下。
慕珂对着镜子左照一下,又转身照一下后面,一袭白色连衣裙将她衬托的婷婷玉立。披肩长发顺着肩膀落下,她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做了一个V的手势。
大街上人群拥挤,尽管下着雨,也丝毫没有影响人们逛街的心情。慕珂走在街头,雨水打湿了衣服,她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径直向前走。
刚走到素素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出素素的哭声,慕珂推门进来看见她哭肿的双眼,还有平躺在床上的奶奶。
“奶奶奶奶,不要丢下我,快醒来呀!”素素大声喊着哭着,一只手晃动着奶奶的身体。可奶奶没有丝毫的反应。
“奶奶…她走了。素素,别太伤心了。”慕珂一边拽起素素,一边说着话,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
“慕珂,奶奶就这样走了,再也不会陪着我了,她没过一天好日子,都是我拖累了她。”素素泪如泉涌,伤心极了。
“奶奶在极乐世界会过的很好,那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她老人家会看着你的。”慕珂安慰着她,其实她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这个时候只能尽力平息素素的情绪,她经不起打击了。这段时间,她过的很辛苦,晚上出去做兼职,就是为了多赚点钱给奶奶治病。
可是尽管她努力了,但还是没有留住奶奶。她的痛苦,慕珂深有体会。亲眼看着这个世界上爱自己的人离开,心里的悲痛只有自己懂得。
素素哭哑了嗓子,瘫倒在床上,趴在奶奶身上,感受奶奶身上的味道。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奶奶,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对她关怀备至的老人。
无声的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她觉得整个世界因为奶奶的离世坍塌了。就在这一刻,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儿。从此以后,回到家再听不见奶奶的唠叨,再吃不上奶奶做的饭菜,再看不见奶奶的笑了。
“奶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活下去?”素素突然大声喊道,站在一旁抹眼泪的慕珂被她惊呆了,她感觉到素素的神智有些不清,急忙上前拉起她,把她拽回卧室。
“素素,素素,人死不能复生,你的痛苦我也有过,所以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奶奶已经走了,让她安静的离开吧!你这个样子,她会不高兴的,她会不安息的。”
素素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忽然她疯了似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撞向墙壁。慕珂拽住她的胳膊,挡在她前面。
“素素,你真是个废物,你想干什么?寻死吗?奶奶的身后事怎么办?她老人家抚养你一回,你打算让她做孤魂野鬼吗?”
素素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她接受不了奶奶的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奶奶,我舍不得你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呀!是我不争气,是我没用,是我耽误你的病情,对不起奶奶。”她边哭边说。
慕珂听着她的话,知道她在自责,心里很难受。谁都不想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而这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这种痛苦是致命的,尤其对于素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慕珂心想,让她哭吧!尽情的哭,这辈子也许这是她最伤心的时候。
这时素素停止了哭泣,她面对慕珂,说:“奶奶会怪我吗?”
“不会的,你还是个孩子。”
“真的不会吗?慕珂你告诉我,我是罪人吗?”她直视着慕珂的眼睛。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是罪人呢!奶奶是因病去逝。不要给自己加罪。”
“可我觉得奶奶怪我,她在弥留之际没跟我说一句话,只是指着床底下,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许,奶奶有东西要交给你。”
“东西?床底下?”素素诧异。
她爬在床底下向里张望,看见一个大箱子,于是她伸手拿了出来。原来还是个木质的箱子,素素想,这里能放什么东西呢?
犹豫了一下,她把箱子打开,里面放了满满一箱子的儿童衣服。还有一些信件,她向后看了一眼奶奶,又回过头拿起一封信。
颤抖着双手将信滑落在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奶奶,又看向慕珂。慕珂看见她惊讶的神态,弯腰捡起地上的信。
“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奶奶…居然为了收养你,一辈子未婚?”慕珂摇一摇头,叹口气,接着说:“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素素两条腿哆嗦,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墙壁堵住退路。没错,她不相信,她觉得这是电影里才有的剧情,不可能在现实中上演。
然而信里写的清清楚楚,箱子里的儿童服装是素素的亲生母亲每一年寄过来的。在素素的不同年龄段,送不同的衣服,可奶奶从未给她穿过这些衣服。
奶奶的目的就是要让素素从小养成艰苦朴素的作风,而且华丽的服装穿在她身上不合适。也不想让素素猜疑,因为奶奶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慕珂,我能相信吗?奶奶为了收养我,居然一辈子没有结婚。而我的亲生父母却将我抛弃,像丢垃圾一样,把我扔在垃圾桶。她们还是人吗?”
“哎!素素,也许她们有难言的苦衷。可不论怎样,你长大了,奶奶并没有委屈你,没有嫌弃你,为了你,一生未嫁。这是多大的恩情啊!”慕珂的眼睛在此刻湿润了。
人世间的情义无处不在,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被抛弃的婴儿,终身未嫁,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这种情义,胜过天,胜过地,胜过一切繁华。
“素素,先让奶奶安息吧!她辛苦了一辈子,她累了。”慕珂拽拽她的衣角提醒她。
“对,你说的对,奶奶受苦一辈子,到最后还不舍得我,她让我找亲生父母,我不会找她们的,我知道奶奶的心愿是想给我一个家。她不想让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生活。”素素掉下眼泪,今天她的眼泪都是为奶奶落下。
“慕珂,我要给奶奶找一个漂亮的家,我想让她舒服的在另一个世界好好享福。”
“嗯嗯!一定给奶奶找个家,温暖的舒适的家。”
“全世界最爱我的人…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素素回过头,凄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