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可凡离世已经整整三年,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父母离异,弟弟辍学,而慕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悲剧在她身边上演,却无能为力改变!
“我仍然没有走出伤痛,往事历历在目!远在天堂的可凡,你还好吗?你能否感觉到我的存在?能否看见我的悲伤?时间从我身边一点一点流逝,我甚至想伸手抓住它,让它停留,或者停止它的运转。可我知道,我做不到!”
“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有红烛,没有亲友的祝福。我心里难受的很,我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样走了?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只剩迷茫!”
慕珂趴在书桌上,手握一支笔,另一只手拿着烟。她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烟雾从她的嘴唇里飘了出来扩散在空气中。
房间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慕珂缓缓睁开眼睛,她张开嘴巴深深地吸着空气中的烟雾。
“人生究竟是什么?谁能给我答案?”今晚的慕珂有些伤感,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时间总是猝不及防的带给人伤痛,她无力的追忆着往昔。
“回想三年前,用心工作,努力生活,拼命恋爱,可是美好的事情总不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我曾试着改变,试着放纵自己,试着过另一种生活。可是,我错了,错的彻底,输的惨败!”
慕珂掐灭手中的烟,烟灰缸里的烟头仍然有一股青烟浮起。她呆呆地看着,傻傻地站着,心里的惆怅沉重了许多。
就在上个月,父母亲办了离婚手续,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一段早该结束的婚姻。弟弟跟随爸爸走了,家里瞬间失去了乐趣,而她也感觉不到家的温暖了。
她站在窗前,手放在窗户上,脸颊紧紧贴着玻璃。冰凉的温度瞬间侵入她的血液,她感觉到全身的细胞都静止了,呼吸也变得困难。
打开窗户,仰望夜空,满天的星斗闪耀着,她想找到一颗最亮的星,人们都说最亮的那颗星就是自己最想念的人。
“可凡,此时你属于哪一颗星?你在看着我吗?我能找到你吗?”她朝着星星眨了一下眼睛,忽然间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照亮了夜空,她想,“这是可凡,肯定是可凡。”
她想到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家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好像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为什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居然轻易的就分开?
为什么妈妈没有多看她一眼?为什么爸爸不再挽留妈妈?为什么弟弟却是含着眼泪离开!她想不通,父母的分开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往她心上撒了一把盐。
她的心好痛,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愈合。想到这,她双手抓着头发撞在墙壁上,一下一下撞着自己的头。没有人了解她的痛苦,没有人懂得她内心的悲伤,没有人理解她的苦衷!
她疲惫的瘫倒在地上,热泪无声的从眼角一滴滴滑落。多想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过着没有烦恼的日子,天真烂漫的笑着。
自从长大后告别了童年,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懂事了,不论走到哪里,心里都装着家。即便是在学校,她也不像同学们那样挥霍度日,她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所以从不张口跟父母要钱。
现在,她继续坐在书桌前,拿起自己尘封了三年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看着泛黄的字迹,心仿佛在滴血!
日记本上清楚的记录了她的童年时期,少年和青年时。还有那就是和可凡的恋爱,有关可凡的点点滴滴。
有时,很想跨过这个坎,可总有一股力量拽着她,让她停留于此。
“我以为一切都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埋藏在云里雾里,或是烟消云散。可如今我错了,过去不但没有过去,反而越来越重,当我读着每一字,每一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就是记忆,日记就是重新拾起的记忆。”
“时间没有走,它还在原地,仍然停留在当初,我深刻的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它时时提醒我,我还在这里!”
慕珂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重复往昔,苦笑着摇一摇头。这时的她对曾经感悟许多!有的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了解其中的滋味。
她斜靠在沙发上,两只手抱着头,这时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房间门在此时被敲响!
她愣了一下,站起来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声音。隐约听见低沉的喘息声,她将房间门拉开。
“素素?快进来!”她把素素拉进屋。
素素坐在沙发上,两眼呆滞。慕珂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素素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她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面对慕珂,“慕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我觉得一个女人所有的不幸都在我身上发生了!”
慕珂看着她哀怨的眼神,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他分手了?”
“是,分手了,我和他结束了!这就是命运,不妥协都不行。当初所有人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而我却坚持,认为只要自己喜欢就足够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凡事都会有变化,尤其是人心。”素素的眼泪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掉了下来。
“也许我们并不了解人性,这需要经历很多很多的痛苦和磨难,才能真正读懂人性的含义!”慕珂靠在沙发背上,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突然被吓到了!
“还要感受多少痛苦呢?我怕我承受不了太多,慕珂你知道吗?当我和他各自背道而行的时候,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痛!我的心仿佛在滴血,你能够了解吗?”素素平静的说着,抓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哎!我自然懂的那种疼痛,我比任何人都懂!”
“慕珂,对不起!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心情。”
“我们是好朋友,朋友就是互诉心事,互道苦水的。”慕珂拉着她的手。
“记得初相识,相知到相爱,总是那么甜蜜,可为什么时间久了,各种矛盾和不理解,不信任,都流露出来了,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说清。”素素感叹的说。
“也许本就不是相爱,只是当初所有人的反对促使人的劣根性产生,你才会误以为找到了真爱。”慕珂想到他们恋爱的过程。
“也许吧!我也理不清了,只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我需要宣泄!”素素突然站起来,她拉着慕珂的手,将音响打开,“的士高”激昂的曲子欢快的传出。
素素的舞跳的好极了,从情侣步到探戈,再到蹦迪都是惹人注目的。此刻的她尽情的舞动身姿,摇晃着脑袋,长头发随着身体的摆动飘了起来。
她好像要将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通通的甩掉。没错,她确实需要发泄,需要把痛苦释放出来,否则她会丢失自己。
看着她脸上扬着苦涩的笑容,还有额头的汗珠,慕珂就知道这一次她被伤的很神很深。
其实素素是个苦命的姑娘,从小跟着奶奶生活,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在没有父爱母爱的日子里,素素好像成长的很快,跟同龄人相比,她是同龄但不童年。
记得素素曾说过,她是个没有童年的人,没有过童年的乐趣,没有过童年的玩具,没有给父母亲撒过娇,甚至没有很多小女孩都应该有的漂亮花裙子。
自打她记事起,看见的第一个亲人就是奶奶。奶奶给她喂饭,给她喂水,给她做衣服,给她编风筝。上小学的时候,是奶奶领着她报名,接送她上学回家。
素素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此她念完初中后就开始打工了。在外打工的日子,她经常被人欺负,可她总是笑着说,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一些,只有这样才会慢慢的看清某些人的本色。
这时素素关掉音响,她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啤酒,拧开一瓶开始喝酒。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喘息了一下,叹气说道:“慕珂,你认为爱情应该是甜的还是苦的?”
“我觉得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可是有时候会疼。”慕珂说出对爱情的看法。
“既然有疼的感觉,又怎么会是美好的东西呢?”素素的语气颇感生硬。
“如果遇到对的人,也就是比较投缘的人,爱情就是甜的。可是,双方都想要甜的感觉,都在乎对方,都想着征服对方,难免就会有争执。所以……”慕珂好似对爱情的认知看的很透彻。
“所以这样迫不及待的爱情就会疼,是吗?”素素接住慕珂的后半句话。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对爱情的态度是至死不渝!”慕珂低下头,道出自己的心声。
“慕珂,我懂你,你和王可凡的爱情,这世上再找不到了第二个了。”素素抚摸着头发。
“呵呵,那也没准啊!我相信你也会遇到为你拼命的爱情。”慕珂安慰她。
“别安慰我了,不可能了。我全部的感情都用在他身上了。他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就等于给我判了死刑。”素素绝望的说着,眼睛里透出恨意。
“你这么恨他?不能放下吗?给自己找条出路,再做一次选择。”
“慕珂,也许你不懂我伤的有多深。这几年我把自己全部的积蓄,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他困难的时候,是我陪他一起走过,他绝望的时候,是我给他勇气和力量。可结果呢?他又是怎样回报我的。”素素的每一句话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慕珂只能静静的听着,素素的感情不顺利,她也不会开心。对于素素的事情其实她了解的不多。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素素尽然把全部的积蓄都交给了这个男人,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会阻止。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我们租的房子没有暖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每当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温暖。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爱情就是互相取暖。”素素停了一下,接着说:“他的家庭条件其实很差,我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即使再多的困难都能克服。”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这只是我的想法并不是他的想法。他要的爱情不仅仅是爱,还需要物质和金钱。一直以来都说女人现实,其实男人才是最现实的。”
“当我把全部积蓄交给他的时候,他第一次说了句我爱你。在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凉了。这几年我付出了很多,两个人的世界只有我在付出,慕珂,你不觉得我很笨很蠢吗?”素素缓慢的说着。
“我认为你对爱情很执着,甚至为了爱情能够牺牲一切。虽然你们分手了,但是他也给过你温暖,给过你爱情的滋味,你觉得呢?”慕珂尽量平复她心中的怒火。
相爱的时候怎样都行,一旦分手了,便成为最熟悉的陌路人。素素全身心的投入她的爱情,可还是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你说的对,海涛给过我爱情,给过我温暖,也许是假的,也许是真的,总之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找不到爱情的感觉了!”
听着素素哀怨的话语,慕珂心里也变得沉重。像她们这种情况有很多,可是谁又能批判爱情的真与伪呢?
素素摸着胸前的吊坠,这只吊坠是一个心形红色图案的小鸭子,这是海涛送给她的。她一直都戴在脖子上,不舍得摘掉,其实她心里还爱着海涛。
“这次分手是他提出来的,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爱了,既然没有了爱,就应该各走各的,彼此祝福。听到他的话,我觉得可笑,他背叛了爱情居然还理直气壮,我接受不了。”
素素说到这,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出来。她忍了很久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泄而出。
慕珂没安慰她,让她尽情的哭,也许哭出来会好过一点。
“你知道吗?其实他是为了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女人才跟我提出分手的。那个女人能帮助他成功。”素素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
“哎!我猜到了。素素,你应该庆幸和他分手,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掉眼泪。”慕珂尽量安慰她,她不愿看见素素为一个男人这样悲伤。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就是心里过不去。奶奶曾提醒过我,可我却……和奶奶大吵了一架。我好后悔!”
慕珂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填补她心里的痛。当一个人用尽全力爱一个人的时候,付出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生命。
素素哭着喊着,她的身体猛烈的哆嗦,似有千万种痛却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走出悲伤,走出黑暗,走出迷茫,重新看这个世界,你会看到不一样的爱情和人生。”
素素抬起头望着慕珂的眼睛,她擦擦眼泪,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