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风情浪漫鲤鱼洲之古民居
1.
在鲤鱼洲的竹林边有两幢历久弥新的古民居。
从古旧的石磨和扬谷子的“风仙婆”,以及墙上挂的黑色棕蓑衣,知道这是农家院,住着几户或十几户农民。
板壁和柱子上长着一层斑驳陆离的霉苔,知道主人已搬出多年。
悬挂的大红灯笼、张贴着的鲜红门联和整洁的庭院,似乎在述说着主人与老屋之间不解的昔日情缘。他们会时不时地回到这里,摸摸这,看看那,扫扫地,拂拂尘,或自言自语说说悄悄话,不忘一年一度更换门联;
房屋四周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是个得天独厚的“世外桃源”。
可以想象,原先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一年四季置身于这样“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小木屋里,是多么地舒适和惬意。
凌晨四五点,公鸡仰脖一展歌喉:
“喔……噢……喔……”,“喔……噢……喔……”!
一声声深远而嘹亮的歌喉敲响了黎明前灰蒙蒙的天空,唤醒了寂静的小鱼洲和熟睡的人们;
趴在树上暖巢里的鸟儿们,纷纷接二连三地紧步后尘,从梦中惊醒,张开迷懵的小眼睛,探着身子,转动着小脑袋,开始唧唧啾啾、唧唧啾啾地弹奏着清晨的交响乐;
然后,扑噜噜地扇着翅膀相继飞出巢穴,去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2.
穿过房屋前面的一片茂林修竹,一眼就见一览无余、静谧如镜的闽江,一条洁净的环岛路伸向远方,路边的一簇簇野菊花正开得鲜艳。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千里烟波千里天,朝霞遥映海东边。
老屋里的年轻人或荷锄戴笠到附近的农田干活,或撑着竹筏荡着小舟,在静水流深的闽江上驾驭着训练有素、乖乖听话、喉囊鼓鼓的鸬鹚,一道捕鱼;
老人或在四周侍弄花花草草和树木,或伐竹剖篾编篮编筐做斗笠,拿到集市换回油盐酱醋茶;
妇女自食其力,房前屋后树林边,种茶种菜种果树:
白菜萝卜豆角茄子南瓜丝瓜和葫芦,西红柿辣椒土豆葱姜蒜……应有尽有;
应季时令水果唾手可得:香蕉、枇杷、桃李、芒果、杨梅、葡萄、荔枝、龙眼、石榴、橄榄、雪梨、柿子、脐橙和柑桔……
秋天,光溜溜的枝头上挂满红灯笼似的柿子。
这里的人们就像宋代诗人范成大在《夏日田园杂兴》中写的那样,“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一群家禽牲畜和睦共处,满院子里追着跑。
母鸡咯咯咯,小鸡叽叽叽,小鸭嘎嘎嘎,大白鹅鹅鹅鹅,小羊咩咩,小狗汪汪,小猪噜噜……闹得鸡飞狗跳,一派热闹景象。
(春江水暖鸭先知)
要是亲朋好友来探访,叫女人烫一壶自酿老酒,炒几样小菜,其中不乏开胃爽口的醋溜土豆丝、大白菜,红烧糖醋锦鲤鱼,肉片炒笋丝,小母鸡炖蘑菇……
自产自收,也过一把当年陆游称颂的美味生活瘾: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晚上,大人小孩围坐在院子前仰望星空寥廓,月儿弯弯。如杜牧在《秋夕》中写的那样: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或聆听老人津津有味地讲述着永远也讲不完的古往今来的故事;
静躺小床,明月泼洒进窗棂,月朦胧鸟朦胧;
窗外风萧雨歇水潺,竹子拔节哔啵炸响,青蛙呱呱,虫子呢喃……犹如一支支催眠曲,催得人们如痴如醉,五迷三倒,很快就进入梦乡。
3.
阳春三月,这里“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布谷鸟站在树上声声叫唤:“布谷……布谷……”似乎在提醒人们:“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快快去播种插秧!”
其它鸟类也不甘示弱,各种各样,粗细不一的鸣叫声此起彼落,就像歌唱着一首不大规则的男女声多重唱;
咫尺之隔的竹林萌发出春的气息,一不小心,就会踩上被落叶掩埋着的、刚刚破土而出布满地雷似的笋芽;
七月流火,夏日焱焱,漫步竹林胜似闲庭信步,清凉舒适;
八月,秋风肃杀萧瑟,这里满身披戴黄金甲的东篱菊却竞相开放,十里飘香;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冬天,寒气逼人,霜重雾凝,厝边桔子高高挂。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关就即,男女老少齐动员,七手八脚洒扫酰廊贴门联,蒸年糕槌白粿揪糍粑,杀鸡宰鹅祭年猪,净手焚香放鞭炮,大红灯笼高高挂,喜气洋洋迎新年;
过着这样“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风光生活,是不是挺浪漫挺有情调呢?
这里的木屋和竹林还令我想起古代的“竹林七贤”。他们是三国魏正始年间(240-249),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经常在当时的山阳县的一片竹林之下,喝酒、纵歌,弹唱,下棋,聊天,吟诗作对,长箫短笛,肆意酣畅,超然物外,风雅脱俗,与众不同,被称作“竹林七贤”,是当时的精神代表人物。
而长得帅气、博学多才、喜欢打铁、有点懒的嵇康则是他们的领军人物……
我想,要是邀上一帮志同道合的文友在这竹木掩映之中也学“竹林七贤”那样读书侃诗,聊天写文、“青梅煮酒论英雄”,或在如水的月光下操持长箫短笛胡琴,吹拉弹唱,是不是也很有趣味呢?就像王维在《竹里馆》写的那样: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一丘一水、一花一鸟,处处总关情,都是写作的好素材;人们徜徉其中自然而然会文思泉涌,下笔有神。
所以,我说文人墨客要想找一处清静的地方采风看书码字写文章/,鲤鱼洲是不二的选择。
4.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鲤鱼洲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因时间关系,我们只好草草收兵,打道回府。
坐在车子里远远看见荷花池,大部分荷花都已“荷尽已无擎雨盖。”枯黄憔悴。
时已仲秋,荷塘虽然已没有夏天那样的美丽景色。可我认为秋荷有秋荷的景致,不可错过。便下车沐浴着色彩斑斓的落日余晖,走过绿绒绒的草地,小心翼翼地踩在湿漉漉的荷花塘边,匆忙拍下几幅风烛残年的荷花以留作纪念。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唐 · 李商隐
要是夏天来赏荷,那这里将是: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美不胜收,一定令你满意。
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
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清. 石涛
注: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