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戈在晚饭的时候,插了一句:余光中在南京读的大学,再次回母校是50年后。
很快,这样的话被主厨牛柳覆盖:快,牛肉来一瓢,刚好沸腾,嫩着。
显然,冬至日晚餐的主旋律是七色暖锅,以及夜宵煮汤圆还是水饺。
这种面对面的相对私有的集中的家庭小聚,在我看来,因难得而倍显温馨。
这个模块结束后,另一副画面是:
多戈专注伏案作业,牛柳茶配消消乐,而我,翻着《人生如逆旅 我亦是行人》。
我很快自然地翻到了多戈刚才说到余光中南京大学的那一段。
“机轮火急一触地,我的心猝然一震,冥冥中似乎记忆在撞门,怦然激起了满城回声。”
多戈刚好过来拿本子,我说:余老,功底深厚。
多戈说:那是。
我感叹说:余老那时的大学,最多的聚会是读书会,读的是《约翰·克里斯多夫》、《安娜·卡列尼娜》、《冰岛渔夫》,我们现在的聚会最多是聚餐,谈的是剧、美食、交友;余老的大学听名人演讲,冰心啊,曹禺啊,我们现在的明星都在大屏小屏里。
牛柳说:你老妈又开始花炮了。
是啊,读书就读书,哪有这么多感叹!这是工科男的理解。
我也打住了这种被环境被文字瞬间就掀起袅袅情愫。在人与人之间,我也越发知道我只是某一类人,会去觉察不同类人的行为与动机,去发现因不一样而丰富的美。
别人眼中的不一样的自己,我把它理解成“我是多么别致”。
有时,这是即时而生的克制,很美妙。
多戈说:作业好了,看个电视吧,风味人间,比舌尖评分还高。
于是,有人放下手机,有人放下书本,三个不同类型的人,有了共同的关注。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同看一个节目,会看出不一样的内容和情感。
这个时候刚好。
我们大人不需要将就孩子,不必要装着童声,说他们的话;孩子也不需要照顾我们的喜好,为陪着我们而看。
我们的年龄,认知,情感,刚好在这个成熟的阈限里,我们各自体验,又交互相融。
这是一种舒服而又瓷实的关系。
我看到了配音、镜头、配色,“哇,好看,真好吃!”
牛柳看到了刀功、做法、食材,“这个真不错!”
多戈看到了国别、地理、美味,“这个是伤害最小的海洋捕捞!”
“老爸,什么是盐卤点浆?”“螃蟹怎么这么小?”……
当放到龙泉李山头的碱水粽的时候,我们的嘴巴就霹雳吧啦停不下来了。龙泉mei,龙泉媳妇,龙泉新一代,关于碱水粽,熟悉画面的不一样的记忆。
冬至大如年。仪式会让我们给回忆留下线索。
于是,汤团出锅了。
糟糕,没有糖!忘了买!
没关系,我可以加点豆瓣酱吗?
给,老婆先拍照,漂亮的花瓣形。
没糖也挺好吃的!
酒,来杯小酒吗!
……
这个夜,一年中最长的夜,因为在一起,温暖如春。
所谓情话,不是说你爱听的话,而是说我想说的话,你爱听。
正如,高级情感不是四目相对,而是看着同一个地方的心有灵犀。
我是丁若木,相信叙事的力量。
坚持叙说198天,坚持跑步18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