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府有一姓祁名望的小伙子,不愿桑麻农樵,不喜科考中举,每日里背着一副棋盘,奔走江湖,以下棋为生。
这下棋能赚多少钱啊?江湖上会下棋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多年下来,小伙子依然是身无积余,加上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年近三十,依然光棍一个。
这天他来到一条街上,摆开棋盘,等候对手。也有跃跃欲试的人,几盘棋下下来,竟无一人赢他。这时,旁边走过一矍铄老者说:“我与公子下一局如何?”旁观者顿时鼓噪起来:“王静庄老先生来了,这下好了。”
祁望也不多说,与王先生对弈起来。序盘结束,刚进入中盘,祁望就感觉形势吃紧。他是个乖巧人,知道遇到了高手,便爽快地推枰认输,掏出一个铜板递与王先生。那王老先生摆摆手,径自走了。
祁望收拾好棋具,赶紧跟了上去。“先生请留步。如蒙先生不弃,小生愿拜先生为师!”王静庄说:“你棋艺不错,何必拜师。刚才是公子轻敌所致。”祁望道:“小生有自知之明,万望先生垂怜,收我为徒。”王静庄沉吟半晌,说:“好吧,你明天来前面静庄找我。”
祁望大喜,次日备了礼品,向静庄走来。到得眼前,见这静庄真的是幽静典雅,景色迷人。祁望走进去,沿着鹅卵石小道走了几步,忽见一座凉亭,上写“黑白亭”三字。
亭子里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开口问道:“公子是来找家父学棋吗?我与你先会一会。过不了我这关,那就请公子回去吧!”
祁望无奈,只得与女子对弈起来。那女子冷若冰霜,拈棋在手,再无言语。下了一个时辰,祁望堪堪差半子输了。那女子道:“祁公子请回!不送!”
祁望回到旅店,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感觉那女子棋艺也无特别精彩之处,怎么下着下着就输给她了呢?他心里不服气,休息了一晚上,天一亮,又往静庄而来。
那女子依然待在亭子上,说:“祁公子今日若下,得注银一两。”祁望惊奇地张了张嘴,这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可为了拜师,他咬咬牙,再次与那女子对弈起来。
这会儿他是十二分地用心起来。下到最后,不多不少,又以半子之差输了。那女子站起来送客。祁望说:“在下是拜师来的,本无意与小姐争强。”那女子道:“这是家父定的规矩,我为家父考察择徒。祁公子下次若来,注银二两。以后每下一次递增一两。”
祁望只得沮丧地回来,心说,那王静庄老先生亲口答应的,怎会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吃了晚饭,他又信步向静庄走来,期望晚上那女子不出现,他可直接找王老先生拜师。
谁知刚迈进静庄,那女子又等着那里。不过这次她十分热情,说:“祁公子跟我来。”祁望跟着她七拐八拐,进入一间小屋,里面竟然灯火通明,堂皇优雅。
那女子说:“祁公子请坐。我叫王雅琪,今天我是瞒着家父与公子相会,万望公子切勿与人提起。这些糕点请公子品尝,我与公子边吃边手谈。”
祁望连连摆手:“在下真的囊中羞涩,再也不敢向小姐讨教了。”雅琪道:“公子何出此言,我们以棋会友,谈何银两?”祁望一愕,这雅琪是怎么了?白天说的话,晚上就忘了?他还在迟疑,雅琪道:“我家金银堆积如山,岂会在乎银子。公子别多想,尽管放手一搏。”
祁望只得坐下,两人对战。他发现雅琪的棋风与白天判若两人,着着凌厉,竟不管自身破绽,只攻不守。下到中局,祁望大龙愤死,中盘认输。雅琪道:“公子棋艺远胜于我,为何输了?”祁望道:“实是惭愧,在下学艺不精,让小姐见笑了。”雅琪说:“非也。公子下棋循规蹈矩,一遇对方变着,就自乱方寸,这是其一;公子心地浮躁,只想早点结束棋局,以致不能深思熟虑,这是其二;其三更为紧要,公子平时对弈者,无一女子,而今与女子对弈,目光漂移不定,心思不能专一,这是致命败着。”
祁望一听,顿时面红耳赤:“小姐所言极是,在下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雅琪道:“这是性情所致,非一时半会能够改变,但公子若能时时提醒,必将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来,我们再对弈一局。”
祁望闻言,遂打起精神,目不斜视,百余步后,雅琪推枰认输。
雅琪站起来说:“今日已晚,我也不留公子了。公子明日再来,雅琪在黑白亭静候!这些银两,公子带去!”
祁望千恩万谢地出来。次日,他不慌不忙地来到黑白亭前,见雅琪已端坐枰前。他想上去见个礼,雅琪道:“银子带了吗?”
祁望一愣,见她又恢复了冷漠的面孔,只得点点头。两人也不多说,拈起棋子,你一着我一着地下了起来。
下到中盘,雅琪的形势吃紧了,汗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这时,那王静庄老先生忽然出现了,他站在棋盘前,默默地看着,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那雅琪把棋枰一推,怒道:“你……你……怎么这样不讲理?没有一着是按规矩下的。”
祁望见雅琪满脸通红,也觉奇怪:今天她怎么这么输不起啊?昨晚可不是这样的啊。他嗫嚅着说:“这……这不是昨晚你教我的吗?”雅琪怒道:“你……胡说!我昨晚在闺房里,哪有走出半步?爹……你别听他胡说。”
王静庄道:“是啊,祁公子,这有关小女的名节,可不能随便乱说的。”祁望道:“我岂敢随便乱说。你看,这银两还是小姐给我的,说万一输了,不至于尴尬。”那雅琪一听,端起棋盘就要砸。
王静庄连忙制止:“慢着慢着,这里有蹊跷。我问你,昨晚你看清楚了送你银子的人?”祁望点点头,王静庄说:“她亲口告诉你,她叫王雅思?”祁望说:“她告诉我说,她叫王雅琪。”
这下父女俩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王静庄说:“这雅琪是我的大女儿,死了快三年了。”
“啊!”祁望也惊住了。想不到昨晚一夕长谈,竟是阴阳相会。
王静庄对王雅思说:“哈哈,这是你姐姐这个‘鬼才’打败了你这个人才。女儿快下去准备准备做新娘吧!”那王雅思一听,捂着脸跑了下去。
王静庄招呼祁望坐下来,说:“我实话跟你说,我这两女儿,长得真是一般模样,两人都视棋如生命,雅琪犀利善搏,雅思思路精深。唉,可惜雅琪不幸早逝。雅思也曾发誓,这世上如果没有能打败她的男子,她就不嫁。所以,这一拖就拖到二十六岁了。公子是她遇到的棋艺最好的人。可惜前几次也没能打败她。”
祁望顿时明白了。他跪下来,朝空拜了拜:“谢谢雅琪姐姐!”然后,他回过身,拜倒在王静庄身前,说:“如此,请岳父大人收小婿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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