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游式出差回来,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北京时间23:14,戴晴的消息静静躺在手机里:"哥 落地请开机",刚看完,电话直接追过来。
在一个星期的不眠不休下,我感觉自己摊上事,这妮子有乱子,急需拯救。睡觉?喂猫?码字儿? 暂时不能想了,扯一辆车直接奔老地方。
进门看见戴晴在那儿没心没肺地啃肘子、喝扎啤,妆容精致,枚红色口红,头发纹丝不乱,黑裙子穿得美到让人想苟且。
“现在说吗?”
“哥,你累了,吃吧。”
我遵照指示噤声,拿起面前早提前算好时间给我准备在那的酒,咕咚咕咚几口,丢下背包,脱下外套,拘坐在那等着这厮开口。
“哥,擦擦手,擦擦鞋,风尘仆仆,歇会儿。”
然后一小瓶免洗消毒洗手液、一小包湿巾丢在我面前的桌上。
得,看明白了,半小时内没打算开口。
而后,37分钟内,两个人对着吃肉。肉,是戴晴第一时间的发泄方式,也是我的。
4年前,戴晴独留国内的前男友牵了别的姑娘的手,在她出国学习走掉的第四个,恋爱俩月迅速见父母,电话都没给戴晴一个,没有消息和预知。速食速咽的年代,有些事情我们无法评价其为荒唐。 男孩看见我,噤若寒蝉式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我配不上戴晴,我把握不住她这样的女孩子。”
“谁告诉你女人是用来把握的?”
我那时只觉得替晴悲哀,我妹子怎么赶上这么一摊子孬货。转而欣慰,幸好孬货弃城,倾城倾国还在,一切不妨碍。
与此同时,我的前妻忽然消无声息跑掉,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和一封信。不,也许只能称作字条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这可以称作我打小到大听到的最诚恳的一句话,直接甩手签了字,快递出去我5年培育、一息断送的感情。
晴回来的时候,大气儿没喘,直接扯辆车奔到我家,头发短得让人心碎,鞋上满是灰尘。这对一个强迫症来说,体现的真个是从头到脚都是急。进门后反倒稳了,我看着这厮放下包,慢悠悠在我的整个房子巡视一圈,而后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了。鼻子酸,掉眼泪,然后马上伸手一抹,“哥,你他娘的日子过的跟狗啃的一样”。
猫一跳,蹦进她怀里,转而像情绪多云转晴,跟猫亲昵,一通胡疯,而后再起来找出粘纸处理猫毛。
随后,扭身拽走我的摩托呼啸而去,回来一个个大袋子一摊开,全套保洁服务。外加洗猫,换床单,蔬菜、水果、牛奶、啤酒、软饮、小食塞满冰箱,厨房里一只只锅子里煮上美食。完工坐下抽出我的香烟,点一支吸来,手法熟练。整个我挡不住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丫头快瘦成照片,乍一看整一个高个瘦男孩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
“他结婚的时候。放心,我没事儿。”
“戴晴,你吐吐倒倒。”
“哥,我不倒,我不信速食的爱情,我不屑没种的男人。就这样,没什么,像一场感冒,顶死给自己七八天的时间,不吃药不打滚,熬过去咳嗽发烧,毒也消了。病好了,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式落幕,我还是我,他还是他,青春了无遗恨,祝大家幸福。”
隔天回家吃饭。爹妈愁眉不展,两个孩子,该帅得帅,该美得美,感情一塌糊涂。人生任性潇洒,潇洒和放过到有点缺心少肺。
晴打扮的乖巧,有一副冷风过境、树还绿得惬意的淡然。跟爹妈家中喝茶、下棋、烧菜、种花,一切的一切,只有我知道她心里的滋味。
就像小时候,摔得哗哗流血,她也说“哥,帮着包包”,她不说“哥,我疼”。
坚强了26年的戴晴,越是平静,越是心碎。因为云淡风轻,从未得到过小女生撒个娇可轻易到手的宠,她说:“我哥懂我,宠我,我哥也是一个男人,够了。”
现在,这厮又是一脸平静坐在我面前。肉吃完了,酒喝得干净,盘子里的骨头码得整整齐齐,斯斯文文擦擦嘴。
“哥,走,呼哈一圈,你车我骑来了。”
“你丫挺的,穿裙子,抄着我的大哈雷,满京城也是一道靓丽风景,牛大了又。”
而这4年,戴晴的生活,前一半是疯狂地工作,后一半是疯狂地工作和疯狂的爱一个男人。
不愿用无数次的折腰,去换得一个漠然的低眉的戴晴,自始至终也无法超越自己的尊严去留下一个男人。
他说:“如果你想留我,我不再走”。
戴晴不说话,轻轻地笑笑:“你可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一口气车绕三环路狂一圈,戴晴闷在身后开嚎了,什么歌词都来了,ROCK范儿,就是没哭。
一公园停了车,找一水边长椅坐下,蝉鸣、水动、风撩人、青蛙石阶上静着鼓肥腮,戴晴终于开始说话。
“你知道那家伙吗?前些天影展刚开过,追着一位所谓女神浪迹远方去了。”
“你不说要找有才、不帅、懂爱的,干嘛自我摧残,看上一个只有才、不帅、捕风捉影的。”
“懂爱的长什么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是仿佛觉得遇到他,我像见到了一个另一个我自己,享受孤独、了解自己、内心平静。”
“晴,你可以选择跟着爱人走,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爱回来,只要你不再难受。”
“爱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还在不在原地了,也许我的病早好了。哥,我要启程离开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之后,待我下午睡醒,晴已提着行李来到我门前。人还是挺拔,长发蓄起来后被她轻挽起来,行李不多,皮靴短褂。“也许走个半载一年,也许更长,我想去写点永不卖钱的字儿,做些从未尝试过的事。哥,别太想我。”
未隔几个月,晴在一间花圃拍了张照片寄给我。传统的邮寄,背面传统的钢笔字,写得一手清净。30岁的晴,添了一些除硬汉式无谓洒脱之外的沉淀。那时,我看着她在鲜花中的生日照,猜她心里的潮汐消退了否。
半年后,戴晴回来了,比她预期的短。据说刚出门的时候,那人追着她到蒂卡波湖一起看星河,两个人静默的浏览繁星。
他说:“晴,我把她放下了,我要回家乡去了,你跟我走吗?”
戴晴没告诉我她当时的回答,我想她是断然拒绝了吧。
我只是不知道那个拒绝的时候,她还有没有一股子鼻酸心碎。
但就是生日前后,她跑去云南小住,在小镇花圃,遇到了异地寻找自己的那个他。他语拙,不过养了花,后采下来,带着跑来京城找戴晴。戴晴带着他往我这跑,语拙兄那天跟我一起喝酒,捉过戴晴的酒瓶放在一旁,晴居然没炸毛,没反抗,乖乖喝了他给炖的汤。
忽然被一个男人来抢夺了妹妹,心里的不爽不亚于亲爹嫁闺女的滋味。
但这人呐,不帅,也没才,语拙话少的闷人,却难得的懂爱。让一个不怕天地的姑娘安心下来,智慧定然是超群的。
有他以后,戴晴没再有过心塞的“感冒”,和煦的生活春风吹的正好。不再摩托车后座嚷,没有过大肉啤酒,整日整日,只剩盼着有新嫂子的到来……
嗲叔
我只想说起话来平实又温柔
不靠堂皇的词语吸引你
不靠美德和力量吸引你
亲爱的人
能了然我陷入痛苦的心吗
能爱我艰辛的、生硬的灵魂吗
像爱复苏的晨光一样
像爱我们埋怨的生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