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田野,四周是光秃的树木,让人觉得萧瑟与凄冷,唯有脚下的麦苗,泛黄的绿,蕴含着一丝希望。洋洋走在的田埂小道上,回忆着最后那段在大脑里总也抹不去的时光。
“淑芬,我想离开家,到外边的世界去看一看。”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这里是永远留不下你的心的!”
淑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还是冰凉的。洋洋握着她的手,心中有一些不忍,毕竟恋爱两年多了:“你也知道,在这里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淑芬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圈已经红了:“你说我能抛下久病在床的妈妈跟你一起走吗?”
洋洋掏出手帕,给淑芬擦去眼泪。这块手帕是淑芬半年前送给他的,她让洋洋每天都要带在身边。“别哭好吗?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淑芬轻轻的点点头,把脸靠在洋洋的肩上,她想多靠会儿,她知道,今天以后可能再也靠不到了。
他们在冬天的田野里站立着,两个相依的身体在冬装的包裹中显得墩实,尽管风吹在含泪的脸上有些剌痛,他们还是一动不动的依靠着。
八年来,洋洋走上海,闯深圳,下海南。生活的酸甜苦辣磨练了他的意志,使他对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尽管现在他在海南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三年前与一个东北姑娘结了婚。可在内心深处,时常会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一次回家探亲,家人无意中提到了淑芬,说她五年前妈妈去世了,后来她嫁给了临村一个小刀手。可在一年前,她丈夫有一天在外喝酒喝醉,掉在河塘里淹死了,现在她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小女儿,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天晚上,洋洋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淑芬留给他的记忆,回忆着他与淑芬分别的那个冬天。
他从施行箱中拿出了那块手帕,已经很旧了,手帕上有着许多泛黄的水渍印记。这块手帕,自从那个冬天用过以后,他没有用过,也没有洗过,那些水渍的痕迹应该就是淑芬的泪渍。
一颗泪滴滴在了手帕上,渐渐地扩散进原来的水渍里。洋洋想: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家乡,淑芬肯定是他的妻子!如果他们结婚了,她还会经历这些苦难吗?自己又在淑芬的心里留下了多少创伤呢?
第二天,打听到淑芬的家,洋洋一个人走了三里多地,站在淑芬家远远的地方。洋洋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的门前的小凳上,不远处一个妇人从草垛中拨着麦秸。洋洋在远处站了很久,不知道是否应该走近,不知道是否应该到她家去坐会儿,去与她说会儿话。
最后,洋洋还是走向了她。淑芬已经苍老了许多,如果在路上遇见洋洋是肯定无法认出她的。淑芬也没有认出洋洋,他走过去,帮淑芬把草从草垛中拨出来,淑芬,后退了两步,木然地看着洋洋,很长时间以后,淑芬终于说了一句话:“你回来了。”
“回来了。”洋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回答着。
“妈妈,妈妈。”小女孩看着我这个陌生人,有些胆怯。淑芬走过去,抱起了女儿。
“叫什么名字?”洋洋抽手想握住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赶紧把手缩到妈妈的身后。
“小洋。”淑芬依然平静地回答,她的眼睛看着脚下。
洋洋掏着滴着他的泪的手帕,递到淑芬的手下,淑芬默默地看着手帕,小洋伸手去拿那块手帕,淑芬收回手,把小洋放下,转过身去,洋洋看到淑芬用那块发黄的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