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海涛最近很烦恼,自己媳妇快要生了。
本来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妻子,他放心不下,于是就把母亲从老家接了过来。久别未见,母子团聚很是开心;妻子温恭俭让,也让海涛省了不少心。不过,好景不长,渐渐地他发现母亲时常开着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时,她会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盯着远方。
海涛知道,母亲是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除了洗衣、做饭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在老家时,母亲会忙活着地里的活儿,闲时会套被子,榨芝麻油。虽然忙,但却给人很年轻,很有活力的感觉。现在,他看到母亲出神地看着电视,心里很难受。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母亲接过来,但他也不想媳妇这么辛苦。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隔三差五的,他就把西服上的扣子弄下来,然后让母亲去缝;有时会把房间弄得很乱,然后让母亲去整理,如果超市有什么促销活动,他就更不会错过了。果然,有了事情之后,母亲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缝扣子的次数多了,母亲还会骂他:都是要当爸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费(力)。他只是呵呵的笑,还跟小时候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一刻,他体会到原来麻烦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02
十年前,海涛刚上大学。只是要背井离乡,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海涛,兴奋又有点害怕。不过,最令海涛纠结的是,要不要父母陪着去。按照母亲的说法,只要父亲陪着就好了。她说,都这么大了,我就不去了。其实,海涛知道母亲是舍不得那来回六百块钱的车费。母亲从来没出过远门,只在电视上看过哈尔滨,听村里人讲那里冬天很冷。除此之外,母亲便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折磨海涛的是,日渐膨胀的虚荣心。虽然他没见过大学的样子,但他隐约知道,那是一个金钱聚集的场所,每个学生都是一个家庭的金库。很显然,他并没有金库。不过思谅很久,他还是订了三张火车票。那一路,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他在母亲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倦意,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后来,院领导表扬了一个从沈阳,独自前来报道的学生,但他心里知道,或许这位学生有父母不能陪他来的理由,他心里更多的是满足。他知道母亲心中的那份羁绊与渴望,他长大了。
03
四年时光,如白驹过隙。眼看又到了分别的日子,这四年的美好太让人不舍,更何况北方还有佳人。究竟是留在哈尔滨还是回扬州,他犹豫了。毕竟这儿算不上故乡,而且南方就业更容易一些。毕业的日子,总是煎熬的。时间一天天考验着双方的感情。他选择留下,在当地的一家银行做柜员,虽然做着最基层的工作,但从此每天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不后悔。毕业的第六年,房贷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而妻子也怀孕了。看着妻子还有母亲在一起聊天,回忆起这六年的酸甜苦辣,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亲情、友情、爱情,倘若这感情真挚,又怎会嫌麻烦。有时的麻烦,只不过是,变相地表达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