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龙老师的《刺》,从它还没有上市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这本书了,只因为四个字——“校园暴力”。
刚翻开书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觉得我不是在读书,我是在读我自己。我终于一口气读完了第一章《蔷薇下的刺》,太多的共鸣,让我数次落泪。后面两章讲职场暴力和网络暴力的篇章,我没有继续读完,没有一定的经历,是看不懂书的。
只可惜当我开始了解“校园暴力”、“校园霸凌”这些词语的时候,已经是在即将走出校园的大学了。我一直在想,如果小学的我能懂得什么是“霸凌”;懂得被霸凌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此感到羞耻;懂得作为被霸凌者应该如何反击、如何求助,那么,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只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的我能做的就是理智看待自己被校园霸凌这个事实,努力抚平那些年扎进我心里的刺留下的伤口,尽管它们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刺痛我,让我感到很慌张、很无助,亦如当年那个慌张无助的孩子……
“学生们前俯后仰地爆笑。有人拍着桌子,有人使劲地鼓掌,大家像是在嘲笑一个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人,像是看到一个笨蛋一样,笑红了脸。”
“李苗苗,老师在叫你。”同桌小声跟我说,前桌的同学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我,带着不友好的嘲笑意味,应和着,“老师叫你呢,快站起来。”
我的确没有听清老师说什么,当然也没有听见老师叫我名字。但是,我还是站起来了,因为他们都说让我站起来。接着,不出所料,全班爆发出一阵爆笑,连老师也笑着说:“怎么,你以后上课还要说话?”这时,我才知道老师问的问题是“谁以后上课还要说话,站起来,我看看。”
我明白这又是他们的恶作剧,整我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和日常乐趣。同学们继续嘲笑着我,我继续尴尬而委屈地站着,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把头埋得深深的,羞红了脸,仿佛做错事的是我,而不是他们。
雪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个体置身于群体的时候,哪怕是在作恶,他们也是有力量的一方。
这样的事件在我的成长历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
全班唯一一把只有一条腿的椅子,他们公认这把椅子应该属于我。奇怪的是,我坐了这把一个腿的椅子好几个月,我的老师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值日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倒垃圾、不愿意锁门,他们每次都把垃圾桶丢给我,让我最后锁门。
他们把我的书包扔进垃圾桶,笑着看我在教室里找了半天,我默默地从垃圾桶里捡回书包,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去上课。
他们一起跳皮筋,谁也不愿意跟我一队,他们认为有我的那一队一定会输。
他们坐在校园的长椅上聊天,我走过去坐到同一把长椅上,他们就会走开,仿佛一坨鸟屎落在了长椅上,他们厌恶、嫌弃、嘲讽。
对倒地的人再踢一脚,这或许就是人类最恶劣的本性。纸张终究有限,写不尽这么些年我所受的委屈。
“久而久之,只要老师一提到韩晓婷的名字,全班同学都会爆发出笑声。大家把她当成一个异类,一个和所有人不一样的怪物。
韩晓婷不在意这些,只是默默地看着书,在书里寻找慰藉。”
我跟书中主人公的遭遇是相似的,处理事情的态度也是一致的。
我所遭遇的这些霸凌事件,我从来没有跟我的父母提及。或许是因为报喜不报忧,或许是因为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在学校过得不好,或许是因为那点点可怜的、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我把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学习上,忽略他们的所有嘲笑,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那些日子里,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大概就是一次次数学满分的试卷;永远排名第一的总成绩;还有父母向亲戚朋友们炫耀我的学习成绩时的一脸骄傲。
直到今天,我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那个肮脏的群体,他们也将永远在我的世界里消失,跟死了没区别。
我尝试像解数学题一样摆出我的被霸凌的经历和由此产生的问题,我试图以一种理性的方式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最后,我发现这些经历就像刺一样深深扎根进我的心里,尝试拔出它们的时候,我的心依旧会流血。诚然,它们已经长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融入了我的个性里,挥之不去。
不同的是,我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去逃避问题,我开始学会正视那些我曾经遭遇的校园霸凌事件以及它们对我产生的影响,并且努力尝试去变得更好。尽管我依旧拥有一颗玻璃心,依旧那么容易受伤,看到尚龙老师的文字依旧会泪流不止。
这个过程也许会经历很多好与不好,但是,我愿意相信自己,也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温情。天使登台了,魔鬼就该退场了。我会拥一颗感恩之心,继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