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因为娱乐圈某位影星的自杀,大众又开始关注抑郁症。
这样的关注有些让我哭笑不得,值得高兴的点在于关于抑郁症这件事的本身还是好的,这可以让无数人更加关注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而无奈的是,这样一个本该得到社会重视的问题,竟然是通过一个明星之死,媒体的炒作而来到公众视线。
抑郁,或深或浅,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有,那么什么是抑郁,如何面对抑郁?经过将近三个月的挣扎,以下是我从自己浅浅的抑郁中获得的一些认识。
01. 何为抑郁
像感冒,发烧,骨折这些看得见的身体疾病一样,抑郁,一定是我们哪儿出了问题。而和其他问题不同的是,抑郁的问题是出在我们的想法中,它不像骨折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条线,知道它在哪儿,知道它变大了还是变小了,抑郁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很多人抑郁了很久,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么当然就会一直抑郁下去了。
为什么抑郁很难找到问题所在?因为抑郁的问题出在我们自身的想法之中。
而想法,本质是一种感觉,感觉是很难被定义的。比如,当我们感到痛苦的时候,如果是因为今天刚好被老板批评了,就很容易找到原因。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之后,我们就可以自我调整,比如想想是不是自己确实是在哪方面没有做好,然后之后改进。这里有一个很明确的因果关系:因为被批评,所以我感到痛苦,很容易找到问题,找到后就可以对症下药。
那么如果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原因呢?又或者说,没有这么一个直接又清晰可见的因果关系呢?这就是抑郁难以恢复的原因。而往往,抑郁是由于一连串看似没有关联,看似冲击力不大的事件引起的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有时候,它也可以是由一个突发事件引起。
学生时代之所以简单是因为,考试中遇到的问题,都是清晰明了地定义好了的;而工作以后我们遇到的更多的是,无影无形,无从下手,很难清晰定义的问题,生活难就难在这些复杂的问题和不确定性之中。
抑郁就是这么一个难以定义的问题。在《少有人走的路》这本书中,作者说过,抑郁其实是一个人内在的价值观收到冲击的一个过程。而一个人的三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本身就是一个人的内核,就像电脑的CPU,如果CPU受到冲击,电脑无法运转,同样,如果一个人的内在价值观受到挑战,人就无法运转,甚至无法思考。
02. 寻找问题
很多人会陷入“中年危机”,其实这也是一种抑郁的表现。“中年危机”的本质也许就是一种信仰的冲击。年轻人,步入社会,朝气蓬勃,都想着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有一种要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而工作几年之后,却发现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自己也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同时,却又到了需要肩负起家庭的责任的年龄,从而陷入一种焦虑和迷茫的状态。
中年危机中,有一种老的世界观:相信真善美,相信正义,相信世界美好,相信自己的力量;而现实却在诉说着另一种世界观:世界是现实而物质的,正义傲气并不能当饭吃,世界并不美好,个人的力量其实很渺小。这就是一个旧信仰正在受到冲击的过程。
崔永元曾经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他从小的人生道路一帆风顺,1981年考入中国传媒大学新闻系,毕业后进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任记者,客串中国中央电视台策划《东方时空》等节目。1996年以《实话实说》主持人崭露头角,受到欢迎,2003年7月开始主持《小崔说事》。在访谈中他也提到,如此顺利的人生,让他坚信世界是美好的。当主持人的时候会受到很多给个人的来信,而领导也总是挑赞美的信给他看,更将世界的阴暗面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
直到后来工作的不顺和转基因事件,向他赤裸裸地展现了世界的不美好和人性的阴暗面。亲身经历之后,原来的信念和价值观瓦解,导致了他的抑郁。
所以,如果你陷入抑郁,你就要不断地问自己问题出在哪里?是因为原来所相信的真善美,受到了挑战?还是原来拥有的雄心壮志收到了打击?又或是陷入了做自己还是为了家人而放弃自己的一部分快乐的挣扎之中?又或是陷入了人生的虚无之中,觉得没有人爱而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小时候我们如果要解答一道数学的应用题,题目会很清晰地告诉我们问题在哪里,是要算一个速度?还是一个距离?
但是,抑郁不会,你要自己找问题所在。
找人诉说,通过记日记记录你的想法能帮助你找到问题所在的途径,这很大程度上就是心理咨询的意义。将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之后,你能够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抑郁,问题出在哪里。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关键,你就要知道你原来的信仰是什么,而它们又是如何受到冲击的,最后原有的信仰体系是否需要修改调整。
你会发现,很多问题复杂的原因就在于,你甚至很难去定义问题,也很难去准确地定义其中的因果关系。其中的因果关系错综负责,其一是在于往往有很多因素导致一个结果,而导致结果的这个因素可能发生在很久之前,其二在于因素之多也让你很难去分辨其中哪一个是主要因素。那些经济学,物理学,股市中的人心的复杂,莫不都是因为此。
03. 形成三观
既然抑郁是一个价值观重建的过程,那么我们就要知道自己原来的价值观是什么,并且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的价值观。原来的价值观很容易知道,问问自己喜欢什么,相信什么。
但是价值观的重建却不简单,因为你要去推翻一个长时间建立起来的东西。这就像,一个人花了二十多年造了一座房子,现在却要拆掉重建一样。如此来,抑郁无关乎坚强与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坚强的人,如果原先的价值体系足够根深蒂固,一旦受到冲击,也很难在短时间走出来。除非这个人没有价值观,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三观是如何形成的?如果用一句话说,三观的形成就是一个人,见世界,见众生,然后见自己的过程。
一个人的三观形成最直接的因素,是通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形成的。一个从小一帆风顺的人,因为习惯了成功,也因为成功,习惯了周围人的热情,往往会形成积极的三观,觉得世界美好,会对人生充满希望。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和一个出生在二战时期的,一个出生在美国中产阶级和一个出生在叙利亚难民营的人,自然对世界会有不同的看法,并且相信着。这种切身经历之深刻,加之以长久的积累,一旦形成很难被外界轻易改变,这就是为什么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是个人的经历毕竟有限,因为我们个人不可能去经历世间所有的感受。于是,旅行和阅读的意义自然显现:对个人经历的补充,从而对这个世界和人生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一个从小生活幸福的人,通过阅读,可以感受到生活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的人们的悲鸣;一个接受哈佛精英教育的学生,也可以通过旅行,知道中国早已不像美国媒体口中的那样封建落后。旅行和阅读,可以克服我们自己经历的不足,纠正我们因为经验主义存在的偏见。
但是一个人的切身体验,总是大于他从书中从别人的经历中的感同身受。这就好像一个月饼被描述地再可口香甜,都不如你实际去吃上一口带来的感受真实而有力量。
然而这时候,自身经验加上阅读和旅行,你已经可以算建立了一个对世界,对人生的客观而理性的认识。
最后,三观的建立,是一个人的选择:人性有善良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你是选择相信善良还是阴暗?你是选择你一个你喜欢的人生,还是选择一个大多数人过的人生?你是选择简单安逸的生活,还是选择不断努力奋斗?这是一个权衡利弊之后,舍与得的选择。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一路从挫折中成长,却依然奋力拼搏;有人历经世间苦难,也依然积极乐观,心向美好。
所以三观形成的关键在于首先需要对世界和人生有一个客观理性的认识,其次,你需要用行动做出了你的选择,才预示了你的三观真正形成了。其他的何言语上的评论都不足以证明你的三观,你的内核。
04. 三个终级哲学问题
那么,如何对世界和人生有一个客观理性的认识呢?阅读和旅行。本质上,阅读和旅行解决的是哲学三个终极问题中的前两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而如何对这个问题有答案呢?对着天空想破脑袋是想不出来的,因为你的知识储备本来就不够。所以需要读书。
读书读什么?我们要读史,读事,读人。
科学和心理学告诉你“我是谁”,这是读人。
人类历史告诉你“我从哪里来”,人类几千万年的净化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
而其他的人物传记,经济史,社会史,哲学,美术史,音乐史,可以告诉你“我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因为它们告诉你事物的一般发展规律,你也逃不过那个规律。
而三观的建立,就是一个解决“我要到哪里去”的过程。“我要到哪里去”的意思就是说:我要做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你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大,可以想想你希望你的墓志铭上写些什么。
金星为自己设立的墓志铭是:一个活透了的人。
杰弗逊,美国的第三任总统,他的墓志铭是:“美国《独立宣言》起草人、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令的作者和佛吉尼亚大学之父。”
马克吐温:“他观察着世态的变化,但讲述的却是人间的真理。”
贝多芬:“他总是以他自己的一颗人类的善心对待所有的人。”
帮你心中建立一个地图,一个核心的价值体系。它一旦建立,不论外面风风雨雨,内心都能岿然不动,安静祥和。
所以迷茫的时候可以问问你自己:
什么是你相信的?真善美,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相信努力,真诚不虚伪。
活着是为了什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同时不断提高自我,为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偶尔想一想,为了不在现实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