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是词的一个兴盛期,这个时候大家普遍沉溺于歌舞酒色。没有明君,贤臣自然也就难以生存,所以也没人去劝诫君主,反而是随声应和。
诗除了特殊时代兴起的一些艳诗,大部分的诗都是很正经的。诗言志这个基调在历代文人的努力下,没有人能撼动。五代这个时期大家明显不想言什么志,只想着怎么享乐。在这个君王宠幸伶人以至于灭国的年代,文人能有什么志向和风骨?诗在这个时候,注定无法成为时代的主旋律。
这时候大家终于看到诗的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娃娃了,长得粉雕玉琢,一脸童真。诗是大哥,刚刚从大唐盛世走过来,锋芒毕露,盛气凌人,让人难免心生怯意,不敢上前搭讪。
但是词就不一样了,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去逗她玩玩还挺好。于是,许多人从写诗转向作词。词被人精心打扮,但是此时的词还是懵懂的,经验还不是很足,所以还是有人去参考唐诗,改编为词。比如这一首:
秋夜香闺思寂寥,漏迢迢。
鸳帏罗幌麝烟销,烛光摇。
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
更闻帘外雨萧萧,滴芭蕉。
这是根据唐人的诗来改编的,后面加了三个字。
这也是为什么词还有个别名叫“诗余”的缘故。
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词无风骨,都是用来吟赏风月。格调不高,境界不存,还是难登大雅之堂。
此时,出现了一位真正改变词身份的人,他牵着词的小手,带她走向文学的殿堂。
此人便是李煜,千古词帝李煜,后世称为李后主。
当然,李煜不是孤独的,他的父亲李璟和当时臣子冯延巳也是词中大家,还有牛峤也写的很不错。
这里面对词贡献最大的还是李煜,他早期生长在深宫,他爹是皇帝,他娘是皇后,他哥是太子。这样的环境中,身边都是温柔女子,加上一直锦衣玉食,是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
所以养成了他的天真和单纯,也让他的敏感多情以及懦弱无能。
南唐风雨飘摇,李煜登上王位,他没政治才能也没军事才能,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精励治国的志向。他沉溺在艺术的世界里面,藏在深宫之中,自欺欺人的不去看马蹄声慌乱的江山。
国家不幸诗家幸,李煜成了亡国之君。从云端跌下,他的词终于摆脱了花间词的小气与肤浅,加入了深沉感慨,由风花雪月上升到家国情怀。
伶工之词变成士大夫之词,因为士大夫关心的是国家大事,境界和辗转于风月场所的伶人是不一样的。
比如他前期的《一斛珠》:
晚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
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
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
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比起后期的《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在境界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逃不过风月,虽然写的很好,但是流于表面,没有什么深刻的内涵。后期的词完全不一样,无限江山,离别容易再见难,这里面的无奈与悲伤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南唐词风兴盛,这为宋词的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从这方面来说,词并不是暴发户,只不过比起她兄长诗的历史,显得底蕴不足罢了。
无论什么都有兴衰更替,诗已经活跃了太长时间了,大家看他表演也看的有些厌倦了,词也长大了,是时候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