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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君:执笔温柔,落笔深情

来源:情诗网    2021-02-10    分类:温柔情话

琦君以散文见长,被誉为“台湾文坛上闪亮的恒星”。她有浓厚的国学底子,但从不炫技,娓娓道来如话家常,引用的诗词都恰到好处。这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琦君笔下万般皆有情,回忆故乡亲人的文章温暖而惆怅,来台湾后的生活写照多了诙谐与幽默,总的说来,脱不开温柔敦厚的文风。

一个作家的写作风格必定与其人生经历息息相关。追寻琦君文风的形成,我想得从她的身世说起。

我忍不住要向亲爱的读者朋友吐露一件心事:数十年来,我笔下的母亲,其实是对我天高地厚之爱的伯母。我一岁丧父,四岁丧母,生母于奄奄一息中把哥哥和我这两个苦命的孤儿托付给伯母,是伯母含辛茹苦抚育我们兄妹长大的。——《敬祝大妈妈您在天堂里生日快乐》

在《永是有情人》这本书的代序里,琦君这样写。

琦君,本名潘希珍,后改名潘希真,小名小春,1917年出生于浙江省永嘉县瞿溪乡(今温州市瓯海区)一个旧式家庭。父亲(即伯父)在外地任军职,她跟随信奉佛教的慈母(即伯母)生活在乡间,善良豁达的外公时常来家里小住,耳濡目染,琦君从小就埋下宽厚为人、慈悲为怀的种子。

她跟随同样礼佛的严厉启蒙塾师,五岁开始认方块字、学描红,其后逐年熟读诗经、唐诗、“四书”等,打下了扎实的国学基础,十岁就能过目能诵,挥笔成文。其间,跟小堂叔一起偷看了二妈的藏书,都是大人禁止的诸如《西厢记》《聊斋志异》;在上海念大学的二堂叔给她带来了《爱的教育》《安徒生童话集》,不知不觉拓宽了阅读的广度。

十二岁来到杭州,琦君考入弘道教会女中,除了唐诗宋词等古典文学,从校图书馆借阅了大量外国文学名著,开始模仿名家笔法写小说,被同学们推为班里的“国文大将”。毕业时,她以优异成绩免试升入之江大学中文系,师从浙东大词人夏承焘。绍兴沈园园壁上纪念陆游和唐琬千古爱情悲剧的《钗头凤》,就是他的亲笔书写。

夏承焘,字瞿禅,同学们亲热地称之为“瞿师”。他常说,“不必强求做诗人,却必须培养一颗诗心。不必是一个宗教信徒,却必须要有一颗虔诚的心。”他在诗文创作、禅理顿悟等方面的教诲,都让琦君一生受益。战乱中,他频频寄书信勉励琦君专心学业,以期十年内写出《小妇人》这样的不朽之作。琦君晚年所著小说《橘子红了》固然为纪念逝去的亲人,也算以慰恩师的在天之灵。这部小说后来被改编成同名电视剧,由归亚蕾、周迅等主演,红遍大江南北。

写文章的要诀是传“真”、传“神”与传“情”,才能引人共鸣。读书时思维要“精”,务求深入了解;理念要“新”,不受前人思想局限;心情要“轻”,见贤思齐固然难得,但求好之心不必太切,以免心理负担,要乐读而不是苦读。我最喜欢的是他作笔记的“三字诀”。他说本子要“小”,以便随身携带,记的字数要“少”,记其精义是训练文字技巧之一法。更有一个“了”字,就是对所读之书深切的领悟。——《似海师恩》

瞿师的读书、写作方法,仍然值得如今的作者思考、学习。琦君严遵师嘱,经过多年的虔心实践,形成她自己的写作原则:传真,精简,含蓄,清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清新指建立起自己的风格,使读者有“如见其人”的亲切感。琦君确实做到了。

这位才华横溢的恩师,不仅是琦君学术上的引路人,还是她立身行事的榜样。大学毕业时,他考虑到同学们以后要成家立业,赠送大家一幅相同的对联,“要修到神仙眷属,须做得柴米夫妻”。

琦君没有正面写过自己的爱情,但从她谈写作的文章,以及各个文集附录里别人的评论与采访文章,我们大致可以串出琦君的爱情。

可以想见,从小目睹父亲纳妾给母亲造成的痛苦,以及同时代其他女性的爱情婚姻悲剧,琦君对爱情是悲观的。这,她已借小小说《两代》女主角之口表达,“我实在不是由于生性孤僻,或是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失恋之痛。我只是感到茫茫人世,知音难遇,一个人独来独往,无牵无挂的倒也好。”

抗战中双亲相继去世,又在动荡的时局下远赴台湾,生活初定但精神空虚之际,在孙多慈和谢冰莹的鼓励下,琦君发表回忆手足之情的《金盒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早在1946年因工作需要来到台湾,热爱文学的李唐基先生,读罢此文,感动不已。恰巧朋友给他介绍一位潘希珍小姐,交谈得知,她就是写《金盒子》的琦君,大为倾慕。后来他写信给琦君,附上杜甫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姐弟恋就此拉开序幕。

1951年,他们组成“和而不同”的家庭。后来的婚姻生活里,琦君热情浪漫,充满童心,处处依赖李唐基,还爱斗嘴,反而更像个小孩子。李唐基一直是她文章的第一个读者,喜欢用铅笔在边上圈圈杠杠。琦君第一本小说散文合集《琴心》出版时,他们倾尽当时全部积蓄,印刷了五千本。李唐基每天下班后,背着书到重庆南路各书店推销,索书者源源而至。大概幸福的婚姻都有相似,琦君的后辈诗人席慕蓉,其先生刘海北也是她作品的第一个读者。

琦君在台湾司法界工作廿六年,一度任刑庭记录书记官,面对社会的丑恶面,愈加希望能以文字的力量,转戾气为祥和。她编写的受刑人教化教材,颇有成效,故而萌生教学兴趣,先后在几所大学兼任教职,讲授古典文学与现代散文创作。同时潜心写作,甚得教学相长。

半生颠沛流离的生活让琦君尝尽忧患也更懂珍惜。秉持善良宽厚的本性,她为同来台湾的姨娘养老送终,为顾念手足情深的妹妹,关于姨娘(妹妹的生母)的许多往事,都不忍提笔公诸于世。

小时候家人和家庭教师的潜移默化,大学恩师的悉心教导,婚姻生活的两心相照,工作中前辈的宝贵箴言......不断打磨琦君悲天悯人的佛心与诗心,自然而然渗入逐字逐句的文章中,造就了这一个执笔温柔,落笔深情的琦君。虽然有过抱憾与怆痛,但纵观一生,她是幸福的。

著名文学评论家夏志清先生曾说,“琦君的散文和李后主、李清照的词属于同一传统,但她的成就、她的境界都比二李高。我真为中国当代文学感到骄傲。我想,琦君有好多篇散文,是应该传世的。”

如今斯人已远去,留给后世的文字美好而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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