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多年后,我再也记不起这北区,教学楼在哪,食堂商店在哪。但那一百来米笔直的小吃街我一定能清晰的记得,连那个摊摆那我都能复原。
北街其实不止这一百多米长,从北门出去,直到街口大概有两公里。但我想对于北区人来说,这到夜晚才会热闹起来的一百米才是北街的精髓。
北街我是常去的。晚上下课后,邀一两个好友,从开头卖炒饭的摊子逛起到最后卖烤鸡的摊子,总会找到满足当下心情和肚子的食物。北街比较受欢迎的是炒饭和饼,炒饭又属第一家最火爆。因为我到北街追求的不是这让自己大饱的食物,而是既能满足胃又能满足口欲的,所以这家我也就是偶尔吃过。让大家追捧的原因估计是这家老板待客的亲切,对于我这个很少来的顾客,他都能清晰的记得我的口味和忌口。
北街饼的种类在这方寸之地简直囊括了大江南北,有漂洋过海而来的台湾红豆饼,有大而厚实的山东煎饼,有滑而香的鸡蛋灌饼。虽不能考证这些食物是否真跨越了千里,带着它最真实的面目和味道齐聚在这里,但这正宗与否,不是与本源的味道相近才值得称赞,而是在随着人类的脚步历经周转迁徙后,我们在憧憬它最初的味道时却觉得当下才是最符合自己的。况且对于我这个面粉即面条或馒头的南方人来说,这里对谷物的加工而呈现出来的多样化,怎能不让我欢喜。
经营红豆饼摊子的是个大叔,偶然的询问才知道他在北街之长已有六七年之久。他是每天都来的,除非是下雨,天气的恶劣才会使他偷个懒休息。他来了,摊具就极其简单,一个豆饼机、一辆手推车、一张板凳。他端坐在椅子上,有人经过在他面前驻足时他才会站起来向他投去热情的目光,也不叫卖。北街的人大抵都不会叫卖,一是大多都是独此一家,就算是种类相同味道也各有千秋,二是与地大的契合怕早已成为了我们的深夜食堂。
红豆饼的做法极其简单,食材也极其普通。面粉、鸡蛋、奶油的混合再内嵌着各种果蔬。当将馅料注入豆饼机上经过炉火的烘制时才是它脱变的时候,炉火的热浪会将鸡蛋的中式香、奶油的西式香一层层的逼近面粉里。经过热浪的烘制而渐鼓起来的面粉外壁,触到炽热的炉壁时会形成一层金黄酥脆的外壳。红豆饼的价格不贵,当你买下几个咬下一口时,内嵌的各种果蔬喷出来的清香更会让你爱不释手。
我是爱吃的,有时就算不饿也会来北街找点食物慰藉自己。从寝室过来北街其实不远,但一想到有这么多心仪的食物在等着自己就会变的急不可耐。爱吃的人总爱点文艺,除了食物本身,更想窥探藏在食物背后的人文情怀。《舌尖》就很好的满足了我,我记得《舌尖》有一集讲的是“脚步”,它说食物本身也会跟随人们的脚步,在各地流转、变化。而这些变化的味道就成了当地的“土味”。北街也有这“土味”,这种“土味”是这固定的、流动的或偶尔出现的摊贩所给予的。他们既能守住最根本的味道,又能跟随着季节的更替气候的冷暖变换着,在炎热的夏天偶然出现售卖清凉果汁的摊贩、在冷峻哈着气的冬天递到你手上的一杯热粥。他们无一不为你对这北街的印象增添一笔。
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可靠,到18年的下半年,我进入大四时,就要搬离这里去踏上远离市区的新校区。从很多渠道看过新校区的照片,它很新,笔直的高楼和规划整齐的街道。但我却感觉它很落魄,周围是满布沧夷的路,校园里陪伴这些钢筋水泥的也只有刚埋下去的树苗。当我搬走时,能够带走的只怕很少。人、事、记忆?恐怕连这“土味”都带不走。但我不会想念,在哪肯定会再有这固定的、流动的、或偶尔出现的摊贩形成下一道令我怀念的“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