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起伏,还有种颜市人称之为“钥匙带”的昆虫应和,高速公路上汽车的呼啸声也连绵着,倒是鸟鸣显得有点单薄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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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货用列车穿过了构树和桔树顶端,慈孝竹和棕榈的间隙,天还没昏黄,背后一轮浅橙色的月亮隐约,夜鹭和蝙蝠在它前面翩然起舞,远处有只不知名的鸟,飞到了月亮之上。
酒足饭饱,我在尘嚣之中,突然想起一个词组,乡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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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豇豆花娇艳着开,开在稻田的边缘,藤蔓缠绕住一根枯黄温暖的竹,纤弱柔美着在水草丰盈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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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了一篮南瓜饼,刚摘的南瓜去皮,煮的稀烂,拌入糯米粉,做成饼,放入油锅煎一下,乡土的味道,纯净的糯甜,粗浅细腻地滑入喉咙,口齿间是南瓜特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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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喜欢吃那层焦黄的饼皮,韧劲十足,香味会更浓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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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一株乌敛莓游走在枝叶间,因了竹的遮掩,不容易被鸟类发现,它们的果实乌黑油亮,调皮地闪烁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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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乡野,我还可以更沉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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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说家后的那块长势喜人的稻田,说是村里种的最好的一块,深深的绿色,整整齐齐的如同一块草坪,长得太好,她又担心着以后遇大风会不会倒伏?问我有沒有打矮壮素的必要?我并沒有一丁点数,含糊着回答,不会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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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稻是需要化很多功夫的,稻田里有各种杂草,和稻秧相似的糜(音)稻,它们根须粗壮有力,会比水稻吸取更多的土地肥力,成熟后只是些瘪谷,水稻会因此减产,它们的叶片比水稻柔软,呈下垂状态;还有种叫稗,它长的比水稻要高一些,叶子瘦削狭长,叶面光滑没有毛刺,早晨除草时更容易区分,水稻叶会有露珠,稗叶上没有,如果不清除它们,入秋后它会比水稻更早些成熟,结出无数的草籽,来年会长的更旺盛。这些杂草都需要人工隔三差五地动手,很是化费劳力。
母亲说这些,在她心里,丰收的愿境在眼前,那些田间挥洒的汗水,于她而言就是乡土的味道。
偏我更无聊一些,看花朵蔓妙的姿态,看一张沾满露水的蛛网横跨水稻的叶尖,在阳光下晶莹。
黄昏渐近,暗灰天际间,更多的鸟儿在飞翔,它们是些隐约飘移的黑点。
莫非,它们和我一样,闻到了乡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