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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五岁的时候搬到了奶奶家。
爸爸妈妈告诉她,他们要出城工作,恐怕没有时间照顾她,所以先让她在奶奶家住着。等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再过来看她,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还有漂亮的洋娃娃。那时的温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点难过,要好久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又有点开心,因为洋娃娃是她期盼了很久的。
温暖就这样和奶奶住在了一起。温暖的奶奶长得不是很高,也不胖,是个小个子却又圆乎乎的老太太,总是微笑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令她烦恼的。温暖很喜欢和奶奶在一起,总觉得很有安全感,总觉得即使是很大的事情,奶奶也可以解决的了。后来等温暖长大了,也总是这样微笑着,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她想,这一定是奶奶带给她最大的财富。
奶奶会给温暖做好吃的点心,那时的家境多少不太富裕,可是温暖却总是记得奶奶做出来的点心,香软却透着热气,冬天里捧着是最好吃的食物,满足了温暖的胃,也热了她的心;奶奶会给温暖纳鞋底,一针一针地纳上去,虽然没有多么华丽,却是结结实实,干干净净,温暖穿着鞋子跑遍了村里所有的地方;奶奶会给温暖讲故事,虽然奶奶并不识字,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说故事的,奶奶的故事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奶奶却会去做故事的润色,然后在温暖睡觉的时候,慢慢和她说,所以,温暖听了很多很多的故事,也可以讲很多很多的故事。
渐渐地,温暖开始上小学了,学校给了温暧另一个世界。温暖觉得,自己听到了好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事情,学会了很多的字词,老师会很温和地教导你,班级里面的同学也会和你很愉快地玩耍。每次放学回家,温暖就会飞奔回家,一边给奶奶讲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故事,一边看着奶奶在灶头上做饭。温暖会帮奶奶添柴,而奶奶也会一边听温暖说话,搭上两句,一边切菜做饭。
2
日子就这样过着,平淡如水,却也是充充实实。温暖小学快毕业了,温暖的父母却过来了,他们告诉温暖,要带她去城里面上初中,这样对她的未来很有好处。温暖并不想离开奶奶,可是父母的意愿却是改变不得的。
温暖终究是跟着父母离开了奶奶住的小村庄,去了大城市里面。温暖记得奶奶送她离开的时候,夕阳在奶奶的后头,映红了天空,奶奶被一点一点融进了那一片金红之中,直至消失不见,温暖忽然很难过,眼泪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她很想回去和奶奶在一起,她想吃奶奶做的饭,想穿奶奶做的鞋,她想和奶奶说很多话。
温暖还是上了城里的初中。城里和村里真的不一样,他们不会去关心天空好不好看,花朵漂不漂亮;老师在意的只是学生的成绩;同学也分成了一群一群,成绩好的和成绩好的做朋友,成绩不好的每个人都不喜欢;他们关于流行的谈话,温暖根本听不懂。温暖很不习惯,奶奶给她做的鞋子被同学耻笑,奶奶给她做的衣服被同学当作老土的谈资,温暖很难。她想念村里面的奶奶,村里面的同学和老师。温暖总是一个人在晚上偷偷地哭,偷偷地看着星星,想念奶奶。
终于,温暖生病了,嘴里和心里喊着的,想着的都是奶奶。爸爸妈妈给奶奶打了电话,在村口接到电话的奶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奶奶就这样一个人到了大城市。温暖不知道奶奶怎么找到的地方,温暖也不知道奶奶过来看她花了多少心思,温暖只记得,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奶奶熬的白粥的香气,看到了奶奶的笑脸。温暖忽然抱着奶奶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一点一点的抽泣着,过了好一会儿,温暖至住了哭,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奶奶,我饿了。”
奶奶的照顾,让温暖的病很快好了起来。病一好,就意味着奶奶要回去村里。回去的前一个晚上,温暖和奶奶一起睡,温暖真的很舍不得奶奶。奶奶告诉温暖,“温暖,你长大了。长大了,总是要明白一些事情的。环境总是在不断变化着的,而人是要去适应环境的,但是也要保持自己内心的坚持。温暖,你要适应现在的变化,变化也许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是只要你温柔,坚强,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小温暖,睡吧!”温暖听着奶奶的话,点了点头。
奶奶回到了村子里,温暖也在城市里继续生活。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是温暖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她可以回村里见奶奶,见朋友;可以吃奶奶做的饭,奶奶做的点心;可以坐在村头的田埂看夕阳落下,感受清风吹过耳畔。
3
温暖结束了初中,结束了高中,结束了大学,开始走上了工作岗位。奶奶似乎变得更小了,也怕冷了,腿脚也不太方便了,没有变化的依旧是那一副笑容,似乎什么事情的发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温暖最后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是在奶奶病危的时候。当时的温暖放下了手中还差最后一点就完成的案子,坐了飞机,赶到了奶奶的病床边。奶奶身上插着很多的管子,说话也已经很吃力了。看见温暖来的时候,却伸出了手,温暖握住了这双曾经很有安全感的手,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奶奶吃力地开口,“小温暖,别哭。生老病死不过是人之常情,奶奶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所以,小温暖,别难过,接受了就好。奶奶很开心你可长大,而且还长成了漂亮的姑娘,这么坚强,这么美好。奶奶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小温暖,奶奶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温暖只是握着奶奶的手,拼命点头,然后又摇头。
奶奶走的时候是一个秋日。阳光很灿烂,也没有多少风。
温暖看着远方的蓝天,忽然笑了。
只要有你存在我的生命之中,那就是最美好而温暖的奇迹!
二零一七年一月五日
大钱
埃塞俄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