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森林的深处,有个小女孩。
她爸爸不停地打她,她很怕很怕,只好躲到壁炉的炉膛里去,那里漆黑冰凉,但是很安全。
她没有妈妈,家里已经好几年不生火了。
她爸爸不会进去找她,壁炉里很脏很脏,里面全是被烧毁的妈妈的照片。
就这样,她住进了炉膛里。
只有在爸爸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出来,偷吃的,偷他的酒。
她不会喝酒,她把酒都倒在炉膛里。
刺鼻的酒精味弥漫着整个壁炉,可她觉得很温暖。
嗯,温暖,和酒精联系在一起。那是爸爸身上的气味,是亲人的气味。
后来,女孩学会了爬烟囱,她爬上高高的烟囱,去和树枝上的乌鸦对话。
她喜欢吹夜风,喜欢看月亮,喜欢唱歌。
她的声音怪异而明亮,夜里听起来,像仓鸮。
她浑身黑乎乎的,她不喜欢太阳。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猎人。
那个猎人身上也有刺鼻的酒气,叮叮当当乱响的钥匙,还有一杆长长的猎枪。也穿坚硬的皮靴,有络腮胡子,和野兽般的眼睛。
女孩飞快地从烟囱上爬下来,用脸蹭蹭他的腿,又迅速地逃跑了。
黑暗中,猎人以为那是一只黑鼬。
以后,每次猎人经过,她都会跑过去,用自己的方式亲近他。
慢慢的,猎人放松了警惕,觉得挺有意思的,慢慢的,他不再穷凶极恶地打猎,甚至感觉到自己是个善良的小动物愿意亲近的人了。
那段时间,他很开心。
于是他跑进女孩的家,找她爸爸跟自己一起喝酒。
“我说,你们家附近的树洞里有不少黑鼬吧?”
“大概吧,我不知道。”
“那些黑鼬还挺讨人喜欢的咧。”
“是吗?大概吧。”
两人一起喝酒,很多酒。
喝醉了,女孩就偷偷跑出来,用脸把他们的鞋子蹭的干干净净。
后来……
哪有什么后来呢。
有一次猎人又来喝酒,一边喝一边擦自己的猎枪。
“砰”的一声,枪走火了,子弹射进炉膛。
那些经年的酒精终于等到了爆发的高潮,兴高采烈地燃烧起来,噼噼啪啪。
女孩,正在凝视着她微弱而隐秘的小幸福的女孩,就这样被烧死了。
从此以后,猎人的腿边再也没有黑鼬婆娑了。
猎人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满脸横肉的人,见野猪打野猪,见松鼠打松鼠。
一元短篇训练营—110—足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