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手术。打了麻药之后,觉得自己的嘴唇飞快地肿胀成一段肥硕而丰满的香肠。人像一只毫无意志的羔羊,任凭刀片在唇齿间飞割。看起来没有疼痛,只消忍耐这份漫长。
有点奇怪,术中我不曾睁开眼睛,论好奇我是一定要为之一探究竟的。到底缘何也未可知了。期间,我闻到浓重的金属气味和碎屑在鼻尖盈袖冲撞。护士不时地用小管子吸着口腔内的血液,开始时还慌张,后来啊,这种奇怪的味道竟让我安心,仿佛是漫漫长夜里一曲婉转的催眠曲。手术中迷迷糊糊听到她们的谈话,“果然好多了”“我觉得有一点点不对称,但差不多吧?”“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切”……“哎,用刀片血怎么这么多?”“电刀好用多了”…我悄咪咪睁开眼偷瞄了一眼电刀,发现“敌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宏伟壮大,只是细细的针一般的存在。假想让敌人膨胀。不过管他呢,反正我也感受不到,嘴麻麻的。
麻木
麻药,作用于神经,有着直截而短暂的功效。药效过后,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小可爱。若犹存轻微的痛感,你还要阻止自己要忍呢。因为你知道,麻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和过程。药理学上的麻木,让你的其他器官拼命地感知。
但倘若是精神麻药,那可真是麻烦了。有人批判你拉扯你阻碍你,你都无动于衷,全身心放下戒备。精神麻药才不是非用不可呢!你说悲愤时喝酒一饮而尽,你说伤心时玩王者荣耀打打杀杀,这些麻药能缓解什么呀?!所有肤浅程度的麻醉必将在微微清醒后用成千成百的痛苦与空虚还诸于你。倘若你想要深层的,企盼干脆来个一醉方休的,不知道当你知觉渐渐恢复想摆脱麻木要从何处开始找回呢?
虚妄,非我所欲也。
麻木不仁
初冬的杭州,也开始下雨了。术后踱步来了西湖,人熙熙攘攘的。湖上升腾着雾,雾里是探不清的前路。我坐在长椅上,轻轻靠在好哥肩上,那时候觉得仿佛幸福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安静多容易啊,而平日里将来里追求的那一切附属品,终究只是他人眼里亮丽的装饰,你心里的舒适和安心一直没有增加吧。
以前我觉得我是个冷漠的人。用麻木不仁形容我的感情心迹可能极妙。可是自从遇到好哥,很多事情都在改变着。
从第一次看牙开始,好哥就一直坚持陪我去。刚开始我还拒绝呢,觉得自己独来独往习惯的很,有人陪着倒觉得像个孩子似的。看到好哥偷偷给我拍了抽血时的照片愣了一下,是那种什么时候有个人开始无时无刻觉得你很重要了的讶异。嗨,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个从不迟到的人,守时的很。还是去看牙的一天,我愣是睡过了头,好哥在楼底下多等了半个多小时。真奇怪啊,一遇到他,我什么防备都没了,甚至是每次守时的小心谨慎。我好像也不是个麻木不仁的人了嘛,在我以为自己不知不觉间,你悄无声息地在我生活里变得重要。西湖的雨夜,我抱了好哥,I need a deep hug!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短语,两个人静默不语却觉得很安心。
麻之时还是存在别的敏锐感觉,麻木之外还是间或有着摆脱的力量,麻木不仁之间那种深刻的重要感也随着时间完成着他的雕刻。到头来麻是暂时的,有些东西却成为了结果般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