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歌
我属猪。自我有记忆以来,今年是第三个猪年。
第一个猪年时我12岁,第二个猪年时我24岁,今年我36岁。
年龄成倍地增加,年味却成倍地递减。时间就像稀释剂,一点点稀释“年味”的浓度,儿时的快乐无法复制,因为我们不得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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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贪恋儿时简单的幸福。仅仅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吃美食,放鞭炮,就每天巴巴地盼着过年。可渐渐地,我们越长越大,钱越来越多,新衣,美食变得随时可得,过年变得和平常任何一个日子没什么大分别,现在你很难再从一个小孩的眼睛里都看不到我儿时那种对过年的期盼。
我们那时候,新衣服往往是早一个月前就买好了的,我每天巴巴地看上一眼,摸上一摸,咽下一口口水,按耐住立刻穿上它的冲动,掰着手指在心里默默地数日子,好容易熬到了大年初一,终于能穿上新衣了,那个满足感,能站穿衣镜前臭美一上午。去外婆家拜年遇上表姐表妹,从衣服上的印花,蝴蝶结到蕾丝花边都要忍不住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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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记忆里的年夜饭是热闹的,自由的,解馋的,鸡鸭鱼肉蛋,海鲜,蹄膀,爆肚,各种冷盘热菜,浓油酱赤,满满当当,层层叠叠堆满一张大圆桌子,那绝对是极致的饕餮盛宴,视觉享受。
亲朋好友围坐一桌,喝酒聊天吃菜猜拳,每个人脸上都油滋滋的,泛着那个物质匮乏年代里鲜见的红光,生活在烟火气里变得富有质感。儿时的我,对年夜饭的仪式感尚未有足够的认知,只知道憋了一年的馋虫可以在这一天集体释放,可以撸起膀子敞开肚皮吃,吃就是最大的快乐。
吃到肚皮滚圆,就和亲戚家的小孩们一块溜出去放鞭炮和烟花。往往是领头的大孩子一声呼啸,我们一群小屁孩当即扔下正在啃的大鸡腿或大猪蹄子,呼啦一下,一窝蜂地涌到屋外空地上,扔甩子炮,放各类烟花,期间还能不断吸引别家的小孩加入进来,小孩们都自来熟,队伍就越来越大,尖叫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有小孩踩响了地上没来得及响的甩子炮,吓到跳起来;有小孩得意忘形撞到一块,撞痛了鼻子哇哇大叫;有小孩被烟花火星子在新衣上烫出一个洞,回去少不得挨顿臭骂……
南方冬天的夜晚,天寒地冻,可快乐的空气太浓了,浓到我们都忘了脸上还拖着冰冷的鼻涕。这一天,长辈们也不会多管我们,一年365天,只有这一天我们可以不做作业,可以到很晚也不睡,可以到处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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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城市里过年往往是禁放烟花爆竹的,为的是城市的卫生和文明。不过,我始终觉得过年没放炮等于白忙活,世俗传统与现代文明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看不见的小鸿沟。
今年过年,我们打算带儿子去香港过,一是手头的确宽裕了,花上几万块带儿子出去见见世面也能承受,二来人老了,喜静不喜闹了,但更重要的,还是觉得年味淡了吧,年年如此,早已厌倦。好不容易有年假,不如陪儿子出去走走。
看着10后的儿子,我不禁感慨,他们这一代人恐怕是一辈子没机会体会我儿时那种全情投入在过年氛围中的幸福与快乐了,不过不打紧,他们也有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过年记忆,等他们长大了,也会像我一样回忆感慨。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