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语言”是一种意象,诗人就是在意象中用自己的感知经验来写诗。诗人比普通人敏感,能在微小的事物中看到意象,并且用抽象的语言来表达。诗歌也是一种美学,能牵动情感。我最喜欢令人扎心的诗,对灵魂有震颤的诗,基于道路、真理、生命为基石的诗。令人忧伤痛悔的诗,我觉得特别美。中国早期的基督徒写的大多是歌,基督徒的诗现在并不普遍,不过我有信心,并且也相信上帝会兴起大批的基督徒诗人。
基督徒的诗具有超越性,不局限于已知。基督徒的诗,具有绝对的真理作为范畴,是超然的,诗的最终指向是绝对真理。所以,基督徒的诗不是漂浮在未知的虚空中,而是一个不愿沉沦的人,内心始终对终极真理的警觉。诗歌是否“以文载道”,就要看诗里是否有“道”。中国人追求的是人道,基督的道是真理,祂本身就是真理,道成肉身的真理。中国的古代诗人所强调的“诗言志”、“文以载道”,被基督教的诗歌得到彰显,历史确实具有嘲讽性。中国古诗讲究“临境感叹,恋物伤情”,将自己局限于眼见为实,没有更高的眼光和盼望。
中国古诗在儒、释、道的思想中徘徊。受儒、道思想的诗人陶渊明,保持清廉,当官挫败后《归园田居》,写下自己向往的世界《桃花源记》。陶渊明守人道,渴望这个世界的公义,而这个世界没有公义。他只能去想象另一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没有盼望,才会写出心中向往的世界。陶渊明和现在大部分的知识分子一样,企图建立自己的《理想国》,构造出一个乌托邦的世界。受佛教影响的王维,从小跟着母亲信佛,重孝道。他的诗采用佛学的“静则生慧”,感觉自己看破红尘。“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我比较喜欢这种诗,诗人的心就像清泉一样,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忧伤。诗人的心境给人一种拔云见日的感觉,特别舒服。这种心境跟陶渊明的忧国忧民不同,给人一种脱俗的感觉。我个人认为王维的这种静,跟佛教的静还是有点不同,我觉得佛教强调的这种空,这种静,是一种虚空。王维的静,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我感到新鲜,就像雨后刚冒出嫩芽的小草。他描写的是俗物,却有脱俗的静感,我喜欢这种静。可惜,这种静只是一时,短暂而迅速。这种静让我认识到我是一个生命体,这种静只是一瞬,过后更多的是跌宕起伏的情绪。这首诗的意境局限于这首诗,意境虽美,却无道可循。《山居秋暝》不过是诗人感观上的客观经验,诗中没有讲到真理,只是一种景物描写。不追求绝对真理,就会放低自己的眼光。不想了解天上的事,就会对地上的事过分研究。有着儒、释、道思想的诗人,很难将目光定睛在永恒。
我一想到中国古诗,就是摇头晃脑,真的没有扎心的感觉。《圣经》中大卫的诗,特别扎心。“神啊,你是拯救我的神;求你救我脱离流人血的罪!我的舌头就高声歌唱你的公义。主啊,求你使我嘴唇张开,我的口便传扬赞美你的话!你本不喜爱祭物,若喜爱,我就献上;燔祭,你也不喜悦。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 (诗篇 51:14-17 和合本)这是一首悔罪诗,他与拔示巴同寝后,拿单来见他,他作这诗。大卫认识到自己得罪了上帝,希望得到上帝的拯救,并祈求上帝能够赦免他的罪。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上帝要的赎罪祭,不是动物作为人的赎罪祭。动物不能代替人的罪,人心里悔改时忧伤的灵,才是上帝想要看到的。基督教的信仰很强调的一点就是承认自己是全然的罪人。承认自己有罪很难,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非基督徒。敢于承认自己的罪,就敢于直面自己。大卫自身会经历一种跌宕起伏,对于悔改的起伏。他写这首诗时应该很扎心,他的灵魂也应该很震颤。《圣经》中约伯的悔改,同样让我感到震撼。他说:“我知道你万事都能做;你的旨意不能拦阻。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我所说的是我不明白的;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或译:我的言语),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 (约伯记 42:2-3,5-6 和合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还是愿意顺服上帝。尤其是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我觉得特别扎我的心!约伯的苦难指向无辜的基督,基督的顺服更扎人的心。
里尔克的诗很扎心。“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哭我。此刻有谁在夜间笑,笑我。此刻有谁在世界某处走,走向我。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严重的时刻》)这个谁?到底是谁?这个“谁”若是基督,你会觉得扎心吗?基督确实是随时都在看着我们,我们问有人会为我哭吗?我告诉你,基督在为我们担心,为我们哭泣。宋晓贤说:“在我耳力达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声音轻唤着我/在我的目力达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在我的肌肤触不到的地方/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在我想象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悄悄想念着我”(《上帝》)这也是一首扎心的诗,只要对抚摸着我,想念着我,看着我的上帝,有悄悄感触,我想整个人都会颤抖。
诗能不能“文以载道”,有没有“道成肉身”的真理,这是能不能扎心的重要因素!
唯有基督能直扎人心,若不想麻木,就看看能扎心的诗吧!
写于成都2016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