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和诗冉分手的日子很晴朗。身边的朋友都有些莫名其妙,大部分人前几天还在诗冉精心准备的本子里写下了无数的话语。无论相不相信永远,大家都给予了真挚的祝福,而那每个字眼都满溢幸福的祝愿,竟成了最后的分手礼物。
有人说,诗冉太傻,为了让阿亮好好学习将心思放在备战高考上,也有人说,阿亮太浑,和班里的其他女生走得太近了,对诗冉越来越懈怠。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各种莫名。反观当事人,耳观鼻,鼻观心,默契地缄口不言。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不敢多言,很快地,大家关注的视线也在高考一步一步的逼近下逐渐转移,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平时嬉笑再厉害,个人空间都不约而同地保持距离,不深追不浅探。
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结束时最后一次分班,诗冉和阿亮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诗冉依旧成绩优异,顺利地进入小班,阿亮发挥失常最后搬到三楼的普通班。这种安排,不知幸还是不幸。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诗冉去三楼约见了阿亮,我只知道那是俩人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天空中的太阳白白的不刺眼,窗外是已经开始融化的冬雪,阳光看似强烈,打在身上仍然感觉阴冷,天气让人不舒服滋生出续续的睡意。我在本子上随意地涂写,一抬眼,班里的同学大都开始午休了。偌大的教室静得只剩下一两个学霸手中的笔和纸张还在亲密接触,发出沙沙的声音。坐在后方的诗冉侧着脸往窗外看,我顺着她的目光远望,不自觉地走了神,移回目光触及的便是诗冉微微含笑的脸,温柔的眼神,那一刻,我觉得她,就像一朵午后静静开放的蔷薇,含着水滴。我回神也冲她笑,无声地。
诗冉的心情随着雪化春来而渐渐轻盈,我们都为她高兴,一场雪一个冬季不足以掩盖一段感情带来的所有情绪,但春天来了,覆在心上的冰雪再寒迫也在化解。
阿亮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冰冷,因为分了班不在同一楼层,但也只是上下楼的距离。有时会在时间较充足的时候上楼去寻之前玩伴,阿亮的消息就这么得知,“新女朋友”四个字让我愕然,太快了,春风还不足以让满目新绿,他身边的位置就换了新,有那么一瞬,我出离愤怒,为诗冉惋惜不值,也暗暗唾弃渣男。
日子往复,每天都一样,每天又不一样。桌边堆积的试卷厚度始终不减,但题目又各不相同。诗冉沉浸在书籍题海中,和每个努力备考的人一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或是更努力。我亲眼看到她困得不行,手握着笔枕着一只手臂入睡的样子,抓住一切时间,经常为一道题目放弃晚餐,后来,她索性不再吃晚餐。她说,就当做减肥吧。我不知道,那个所谓“新女朋友”,诗冉是否知晓,但看着那因缺少睡眠而有些乌黑的眼圈是配着坚定光亮的双眼,或许已经足够。诗冉少有地打趣,毕竟愿望是,变成一个瘦子和学霸,噗嗤,很真心地笑了。愈益临近的日期,就连玩笑都更加珍惜。
窗外世界颜色几经转换,从新绿到浓重,似乎也轻易地只不过是春天漫不经心的逗弄。
在夏天即将到来时,我见到了阿亮和传说中他的新女友,那天正好是休息,高考前为数不多的休假。小伍说有人请客拽着我去赴会,去了才知道请客的人是阿亮,在场都是比较熟识的老同学,我环顾一圈,没有发现诗冉的身影,不禁舒了一口气。阿亮的新女友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温柔地笑,身材很是纤细,有些眼熟,我多看了几眼,大概是同一个校园总有那么几次擦肩而过的缘故。
餐桌上的气氛很好,大家似乎都很快接受了阿亮的新恋情,男生们很快开始拼酒,女生们有的比较豪爽也参与其中,大多数三三两两开始聊起来,大东提议举杯,为,即将到来的以及遥远未来的。我不喝酒,捏着装满大麦茶的杯沿和他们碰杯。
新女友看我拿着茶杯,可能有些想要搭话般地笑说“喝茶可不算哦”,我神色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并不多说,新女友碰壁,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屈,扁扁嘴,用手肘撞了下阿亮,阿亮也不安抚她,随口说了一句“她就那样,大家都习惯了”。新女友还想说声什么,阿亮就像刚看到我一样,眼神一亮挤到我旁边的位置,我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搭理他,阿亮也不介意,笑嘻嘻地问我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每节课之前都要让我回顾上节课知识点然后做总结的地理老师,据说现在是年级的教导主任,我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句“哦”,阿亮一直找话说,各种细碎和日常,他平时不是这种嘴碎的人,我知道他有话想说,只是不太敢开口。我起身又往杯子里续了些水,把两只手掌都覆上去感受暖暖的触感,然后侧头看着阿亮说:“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我是站在诗冉这边的,既然你已经有新欢,又何必做出念念不忘的样子,诗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觉得你会后悔,虽然你放开了她的手,但是我想她肯定还是希望你依旧过得好。”阿亮有些惊讶,大概很少看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看出了我的认真,但我没想到,他听完之后,眸子一下就黯淡了,他近似呢喃地张嘴“是啊,她最后对我说的就是,希望大家都过得好”。
我有些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一路看着这两个都是我朋友的人走在一起到最后的走过去,有些可惜也有些说不出的感叹,我是不大认同在这个年纪过多地去触碰感情,但真的见证了,也有的是旁观者的唏嘘。
那天我走得很早,听人说阿亮是真的喝到烂醉,我叹气,无法想象曾经坐在我前桌,第一次见面很热情地帮忙给两个女孩子搬书搬桌子的男生为情所伤的样子。相较于现在,我可能更加欣赏那个慢慢熟悉之后即使耍帅手段拙劣但一笑露出虎牙也能吸引几道目光的阳光男孩。
六月份那一场准备了好久的考试终究如期而至,每个人的状态不尽相同,有人紧张地在考前输葡萄糖仍是心力交瘁,也有人坦然淡定就像只是每个月固定时间月考的来临一样。但大都已准备了太久,熟悉考场,有一个考前的小小休息,刚到来不久的夏天迫不及待地消磨人们为数不多的耐心,日光一日胜过一日的热烈,考场外的鸣蝉声嘶力竭,就像我们为了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役一样,须得经过太久的蛰伏。
窗外高大树木枝叶繁盛,在骄阳下的树叶却纹丝不动,头顶的三叶风扇旋转送风也并不清凉,最后排的一扇有些老旧,吱呀吱呀地发出破碎的呻吟,让人颇有些烦躁,像同一个考场的几个同学那样做几次深呼吸,把冰镇的纯净水放在脸颊上贴了又贴,企图驱走燥热和烦闷。
等待最后几分钟的铃声响起,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有阵风吹过来,白桦树的叶子哗啦作响,呼,终于结束了。忽略几分说不清的怅然,心底是说不出的畅快。
过了好多天不出门的日子,出成绩,选学校,报志愿,等通知。日子似乎前所未有的波澜不惊,但隐约知道波涛和暗波深藏其中。
诗冉去了北方,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曾经最怕冷的的姑娘,那么温婉的人,似乎更加适合南方小桥流水的她,去了帝都。我不知道她内心最终的转变,她那有些释然又有些落寞的表情,我隐隐有些担心,但更多还是祝愿,祝愿她奔赴的是心甘情愿的锦绣将来。
朋友圈重新活跃起来,有喜讯也有黯然。但这个时候我们都做了选择,属于自己的选择。前方道路未知,我们被轻纱覆住眼睛,磕磕绊绊也毅然往前。
在准备启程去往新开始的前几天听说了阿亮的方向,在省内一个小地方的学院,成绩有史以来低到底谷,却已是没有重来一次的勇气。我记得少年也曾眼眸明亮地构想过许愿要去的远方,被太多的东西所累,想要负担和获得的太多,缺少光亮丰满的羽翼也不愿意努力试飞,最终被现实压弯了脊背,蹉跎复一日又一日。
和诗冉的来往亲密保持着,经常分享一些八卦,偶尔诉苦吐槽,也彼此加油说会过得更好,矫情地说要变成最好的自己,然后遇见等待了很久的的MR.RIGHT。
姑娘们有时候会为了渣男哭泣和自我伤害,被伤透了心抹干了眼泪,也可以坚强地说再也不见,请你从我的世界圆润地离开。好姑娘不仅会说拜拜也会祝愿你过得好,但不要和我再有关系,然后努力打拼出想要的未来。
故事大多相似,姑娘、少年还有白衣翩翩,但我想你要做那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