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寻晚去饮完酒后突然间恨不起来了。
真的,那种想“恨”而又恨不得的感觉突然间在体内全然消失,是我被人灌“鸡汤”,明白“不过如此”,还是自己被人下降头中邪了?又或者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不是。
我想应该是真正领悟仇恨只会伤害到自己,影响自己的生活。尽管以前早已知这个大道理,正如飞燕奉劝家人“你记那么多仇有什么用,摆在心里就行了。”大概意思是这样。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巴不得你仇恨她呢,无论是亲戚还是隔离邻舍?恶语相向是最愚蠢的方法,杀人不见血,谈笑间灰飞烟灭才是斯文人最常用的手段。
其实仔细想想,世上哪有什么“半斤对八两”的事,歌仔都有得唱喇“出咗半斤力,想话攞翻斤八两,家阵恶揾食,边有半斤八两咁理想。吹涨!”
《半斤八两》歌曲用通俗易懂的广东话讲明一个做人做事的道理。咁多年来,我忽然之间茅塞顿开,正如你吃饱饭才会有屎屙,当然吃饭不一定是为了屙屎,但吃饭总会排泄,人体机能才能正常运行——宛如母亲帮人做事不求回报,是她一生谨守做人做事的终旨,是已经属于她身体内的一部分,融为一体,准确的说是她身体的正常机能运作,潜意识里驱动人的行为习惯。母亲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一天不干活,身体就会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好人好事做多,虽然皆出于自愿,但人家有无心是另一回事。难免会有些唏嘘。
我之前讲过饿了就吃饭,好人做好事并不是为了回报,但吃饱饭都会有屎屙,更何况到最后只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好,难免会让人觉得肠胃不适,自问自己是不是吃错东西,有时做仔女的亦会质问自己,甚至觉得母亲是不是在做错事?
母亲打斋那天,小学同学来我家,也提起母亲份人好,一瞬间令我倍感亲切。虽然我们很久不见面,已经算是陌生人,因为他的几句话,心里头一热,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物是人非”。
直到昨晚,我先明白,“大道至简”,宛如食色男女,周公之礼,十月怀胎,是人的正常生育繁殖能力,来不得半点虚伪。
你吃错东西,肚子里不舒服,大家都会认为是食物有问题,吃的东西不干净,而不是你肚子本来就有问题,同理,你为人处世,问心无愧做事,到头来只有零散几个人记得你的好,道理一样,问题不是出在你这里。
上面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困扰了三个几月,好似季节性感冒,时不时会发作,每逢听到狄贺一家人讲话,心里没来由得记恨,记恨不特止,生闷气继而发火,自找苦吃!
我是属于比较迟钝的人,领悟到这个道理要花很长时间(知道这个道理跟明白这个道理是两码事),当然,飞燕她们也曾开导过我,但是我当时“死牛一片颈”,不单只不听人劝告,还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做法,用“站着说话不腰疼”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我不是夸大其词,或自我标榜,二十几年,我一直跟着我母亲长大,陪在她身边,我亲眼目睹她如何帮过狄贺一家人由头至尾。尤其是在狄贺两夫妻出去打工后,仔女交给母亲照料。
人情债是永远还不了,朋友用来干吗呢,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心里有个照应么,哪会顾及这些?
但也总得有个过程吧。
一个属于慢慢淡忘的过程。因为我亦明白,一个人带走的,除了财产,房子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将伴随着人的离世而会变得烟消云散。
我要的,只是一个慢慢的适应过程。
这个世界太残酷!
母亲是属于那种不会“带眼识人”,当然,我也是——不晓得要学会注重察言观色,认清看清身边人的各方面;就好像你曾经认识一个人,对她好,以为会是朋友,结果人家当你是踩脚石,一条哈巴狗只会跟在权势眼人后面走。这就是没有认清本质。
这篇文将会是最后一篇关于狄贺一家,本来第三篇原定计划以后不会再发,但昨天幡然醒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时也跟所有亲戚,我自己的同学,所有人来个彻底说声,“我经已放低喇。”
“放低”并不代表着忘记,正如你被人不觉意捅一刀,伤好后也会留块疤。又或者“饿了吃饭,饱了屙屎”,但人是很容易忘记不快的事。
但愿有日我能像吃饭一样,自己的不快事,别人的过桥抽板,愿能像吃饭云淡风轻般记住。“喂,肚饿了,要吃饭了。唔,饱了又要屙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