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自南方的最南端—n城,那年我在西安过冬天。天寒好个冬,冬天凛冽的寒风四处呼啸,寒性狂性十足,全城白雪皑皑,大雪丝毫不会带给人安慰,日夜加重加深加厚地飘飞,北方的寒与冷丝毫没有韵味,我无法适应、理解和释怀。
那天是冬至,下班后来到车棚,摩托车已经被冻成冰雕,无奈,只好弃车踏雪归来,周围白茫茫一片,隐隐约约能辨认出车痕,我急步上前,害怕车痕被飘雪覆盖,找不到路。异乡的孩子,举目无亲,眼前无路,真想温度的南方,真想家,真想父母,这让我不禁泪流满面,泪水却一下变成了冰柱!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房东打来的。
“小妮子,在哪儿呢?”房东是一个大嗓门大姐。
“下班路上呢,怎么了。”
“站在路边别动,我给你哥沿路过去找你,今天冬至来家里吃饺子,你哥已经出发了。”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房东大姐已经挂了电话。
房东大姐家是典型的四合院,大大的院子,大门左边种了一棵高高大大的 樱桃树,已经被银装素裹,她租给我的是别处的套房,她居住的家我是第一次来、进到屋里,灯火通明,暖气开得正旺, 电视节目播着,奶奶听到了声音,也蹒跚的出到客厅来, 拉住冻得发抖的我,拍我身上的雪,把我带到暖气片旁边取暖,房东大姐在厨房戴着围裙也跑了出来,手上都是白面,对着我说:“冻坏了吧,今冬至呢,出去就是三九、四九,冻破石头!”
“三九、四九、冻破石头。什么意思?”我一边跟着大姐走进厨房一边问。
“就是越来越冷呗,所以要吃饺子,防冻!”原来厨房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十几岁的样子,他们也在帮忙做饺子,听到我的问话,他们异口同声的回话。两个孩子竟然也会和面、擀皮、拌馅、下锅,过了一会,奶奶也进到厨房里帮忙,一家人象魔术师一样,大姐擀出来的饺子皮薄薄的,两个孩子包的饺子一个一个像多胞胎娃娃,排着队,整齐可爱,而奶奶才是下饺子的高手,她负责下锅,经她手下出来的饺子饱满圆滑,晶莹剔透的闪着亮光,绝对是最好吃的,每次下一锅,一端上桌,我们已经拿了筷子,围在饭桌旁边等了,一端出来马上被我们吃个精光,然后嘴里夹着筷子,伸长脖子往厨房张望,那种情景久远的组成了温馨的画面,终结了冬天里所有的寒意和坏情绪,成就了一个异乡女孩思念家的欲望,成为了我往后生活完美无瑕的回忆。
饭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饺子,饭桌旁边儿孙满堂,笑声阵阵,个个吃得齿颊生香,满心欢喜,弟弟还配了生蒜和大蘸汁,满满的一口含含糊糊的问:“姐姐吃了几个?”
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个空碟子说:“二十个了!”
“才二十个,太少了太少了,我至少能吃五十个!太好吃了!”弟弟说着把他面前的饺子往我前面推,奶奶见状,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边夹边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窗外,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
那年之后,四处奔波,辗转回到南方n城,过了很多年的冬至,吃过很多家的饺子,都不如那一次,那如春般温暖的冬至,那像家一样温馨让人眷恋的冬至。